我蜷缩在床上，雨水顺着发梢滴在枕头上。台灯昏黄的光晕在墙上晃动，像是被风吹动的影子。手机屏幕还亮着，周婷的消息停留在对话框里。

"你删他社交账号了吗？"

我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手指滑过屏幕，聊天记录停在三个月前。那天他夸我英语笔记整理得好，我回了个笑脸。现在想来，那个笑脸像个笑话。

窗外雷声轰鸣，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声响。我伸手关窗，冰凉的雨水溅在手腕上。衣服还湿着，贴在皮肤上让人难受。可我不想动，就那样靠着冰冷的窗框站着。

抽屉最深处躺着那本作文本。封皮已经泛黄，边角有些卷起。我拿出来翻开，最后一页那句"有时候，我们以为的终点，其实是新的开始"映入眼帘。

泪水模糊了视线。

钢笔在新页上划出深深的痕迹，墨水洇成一团团黑色。我写下"我喜欢你"四个字，涂黑，又划掉。反复几次，纸都被我戳破了几个洞。

忽然想起那天路过奶茶店，透过玻璃看见他和几个女生说笑的样子。笑容灿烂，像是从没为谁难过过。

我把作文本摔在地上，碎片散落一地。

抓起剪刀时手在抖，却毫不犹豫地划破所有写满名字的纸张。那些"顾海天"三个字被撕成碎片，像是要把这个人从记忆里彻底抹去。

泪水滴在破碎的文字上，晕开一圈圈水痕。

我坐在地上，看着满地狼藉。突然觉得好累，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可胸口的闷痛依然存在，像块沉重的石头压着呼吸。

直到凌晨，我才捡起那本作文本。翻开最后一页，在那句话下面补上："而这次，我要为自己重新开始。"

第二天清晨，闹钟响起时阳光正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我睁开眼，发现枕头上有泪痕，但不再觉得难受。

起床拉开窗帘，晨风带着树叶的清香扑面而来。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胸腔里的空气比昨晚通畅了许多。

换下常年使用的卡通手机壳，打开前置摄像头自拍一张。照片里眼睛还是肿的，有红血丝，但我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笑得这么真实。

晨跑时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但这次不是因为难过。路过操场时，广播里又在放英语听力。我继续向前跑，没有停下脚步。

教室里比平时热闹。顾海天周围围了一圈人，有人笑着拍他肩膀。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在他侧脸投下柔和的阴影。

我低着头走过，书包带子勒得肩膀发疼。把昨晚整理的阅读理解题放在讲台上，刚坐下就听见外面议论纷纷。

"顾海天居然落选了？"

"不是说他是最有可能拿到名次的吗？"

我低下头。铅笔在草稿纸上画出一圈又一圈的圆。

他走进来时，脸色不太好。经过我座位时看了眼讲台上的资料，径直走到自己位置上。

午休时间，我在食堂角落扒饭。远处传来笑声，是他们那一桌。

周婷戳了戳我："听说顾海天要参加市里的英语演讲比赛。"

我没说话，筷子夹着青菜翻来翻去。

放学前最后一节自习课，老师让我们交一篇作文。题目是《改变》。

我写了很久。写到纸张都被笔尖戳破几个洞，墨水洇成一团团黑色。最后一页，我把"我喜欢你"四个字涂黑，又划掉。

那天晚上，我又梦见操场。这次我没等他走来，转身离开了。

第八天清晨，我第一个到教室。把昨晚整理的阅读理解题放在讲台上。刚坐下，就听见外面议论纷纷。

"顾海天居然落选了？"

"不是说他是最有可能拿到名次的吗？"

我低下头。铅笔在草稿纸上画出一圈又一圈的圆。

顾海天走进来时，脸色不太好。他看了眼讲台上的资料，径直走到座位上。

午休时间，我去了图书馆。管理员让我帮忙整理旧书。那些年久失修的课本散发着霉味，手指拂过封面时扬起细小的灰尘。

傍晚回教室，发现我的座位被人动过。课本整整齐齐摆在桌上，练习册也被归类放好。

我坐下，翻开最上面那本英语语法书。里面夹着一张纸条。

"你的作文写得不错。"

字迹很熟悉。我把纸条揉成团，扔进垃圾桶。

那天晚上，我又开始写新的故事。开头写道："有些喜欢，就像春天的雨，落在心上时，以为会长出花朵。"

写到这里，我停笔看了会儿窗外。路灯下，有飞蛾在扑打玻璃。

我继续写下去："但后来才知道，那只是错觉。真正能开出花来的，是眼泪和努力浇灌的种子。"

写完这段，我把那张写着"林晓冉"的纸收进抽屉最深处。

第二天早读课，顾海天迟到了。他进来时，头发湿漉漉的，额前几缕贴在脸上。他走向座位时，我闻到雨水的味道。

课间操结束，我正在抄单词。听见他和别人说话："那天暴雨，摔了一跤。"

没人注意到我握笔的手顿了一下。

午休时间，他又出现在我桌边："你每天都写这么多？"

"习惯了。"

他拿起我的笔记本翻了几页，突然说："其实我不该说那句话。"

"哪句？"

"说我们不合适。"

我抬头看他。他的睫毛颤动，眼神有点慌乱。

"你明明知道..."他声音很轻，"我其实..."

窗外突然响起雷声。我合上笔记本："上课了。"

那天晚上，我又梦见操场。梦见我站在那里，他从远处走来。

这一次，他走到我面前，停下脚步。

他说："林晓冉，你终于来了。"

我望着他，笑了。

\[未完待续\]第五章

春游名单贴在公告栏那天，我正在抄写英语范文。风从后窗灌进来，把我的稿纸吹得哗啦作响。

"林晓冉！"周婷突然冲进教室，头发上还沾着柳絮，"你真的报了名？"

我点点头。钢笔尖在纸上洇出个墨点，像滴落在雪地上的雨。

放学前最后一节自习课，顾海天被班主任叫去谈话。回来时他经过我座位，手里攥着的报名表边角都卷起来了。

第二天早读，我发现课本里夹着张便签："记得带晕车药"。字迹工整得像是印刷体。

大巴车启动时，我特意选了后排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膝盖上织成金色的网。

"这边！"周婷朝我挥手，她旁边坐着顾海天。我装作没看见，低头翻起随身带的单词本。

山路颠簸得很，车子转过第十七个弯道时，我摸到包里那瓶空药盒。塑料壳被我捏得咔咔作响。

"给。"一瓶新的药片递到眼前。顾海天的手指关节发白，袖口沾着墨水渍。

我摇头拒绝。他却把药瓶塞进我手心："上次你说...算了。"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个字被引擎声吞没了。

山顶野餐时下起太阳雨。我和周婷挤在便利店屋檐下，看着对面山峦被云雾缠绕。

"其实他..."周婷话没说完就被广播打断了。春游摄影展获奖名单正在播报。

我们凑近听，我的名字后面跟着"二等奖"三个字。镜头定格在清晨操场的某个角落——穿着运动服的女孩正仰头喝水，发梢沾着露珠。

顾海天举着相机从人群里挤过来，衣角蹭到了我的背包带子。"拍的时候..."他喘着气说，"没想到会入选。"

我盯着照片里自己的侧脸。原来有人注意过我跑步时的样子，注意过我喝水时睫毛会微微颤动。

返程路上天放晴了。云层裂开缝隙，夕阳像融化的蜂蜜流淌下来。

"要借你肩膀靠吗？"周婷打趣道。我这才发现顾海天靠着窗睡着了，头歪的角度正好能碰到我的肩膀。

我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把他的头扶正。他睫毛抖了一下，嘴角扬起小小的弧度。

回到学校已是黄昏。我收拾书包准备离开，却发现抽屉里躺着一张照片。晨光中的跑步女孩多了一行小字："比朝阳更耀眼"。

第二天早读课，我把照片夹进作文本。刚翻开，就听见身后传来椅子拖动的声音。

"你的作文..."顾海天欲言又止。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眼底有圈淡淡的青黑。

"写得很好。"他最终说道，"特别是那句'有些喜欢就像春天的雨'..."

"但春天总会过去的。"我合上作文本。窗外玉兰花瓣随风飘落，像一场温柔的雪。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