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晨风中已带上些许凉意，林兮站在工作室的窗前，手中捧着一件折叠整齐的男士西装外套。这是上周在画展时，陆景琛见她微微发抖，自然而然地披在她肩上的那件。
外套上还残留着他独特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丝淡淡的烟草味，这几天，每当她在工作室加班到深夜，总会不自觉地穿上这件外套，宽大的版型将她整个人包裹住，袖口长出许多，需要挽好几折才能露出手指。但这种被他的气息包围的感觉，莫名让她感到安心。
今天他要求晟煊开会，临走前发来消息：“外套先放你那里，下次见面再还我。”但林兮觉得这样不妥，决定洗好后亲自送还。
她选择了最好的干洗店，特意嘱咐要用最温和的洗涤剂。，取回外套时，她仔细检查了一遍——面料恢复了最初的挺括，每一处褶皱都被熨烫平整，连最细微的污渍都已消失不见，但不知为何，捧着这件完美如新的外套，她心里却有一丝说不清的失落。
下午，陆景琛准时来到工作室，他今日穿着一件深灰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少了几分平日的严肃，多了些随性。
“听说你有东西要还我？”他唇角微扬，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衣物袋上。
林兮点点头，将袋子递过去，“已经干洗好了，谢谢您。”
他接过袋子，却没有立即查看，而是注视着她，“这几天穿着还合身吗？”
林兮的脸微微发热，他怎么会知道她穿过？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他轻笑道：“袖口有轻微的香水味，和你今天用的一样。”
林兮怔住了，没想到他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
陆景琛这才打开袋子，取出外套。他轻轻展开，手指抚过面料，然后做了一个让林兮意想不到的动作——他将外套举到鼻尖，下意识地轻轻一嗅。
这个动作自然而亲密，仿佛已经做过千百次。，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虽然转瞬即逝，却没有逃过林兮的眼睛。
“不是原来的味道了。”他低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遗憾。
林兮感觉自己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那句话轻如耳语，却重重地敲在她的心尖上。她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陆景琛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迅速恢复了往常的冷静，他将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转移了话题：“新一季的设计方案我看过了，有几个细节想和你讨论。”
工作讨论中，林兮却难以完全集中注意力。她的目光不时飘向那件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耳边回响着他那句低语：“不是原来的味道了。他是在怀念外套上原本的气息，还是...怀念她穿着时留下的味道？这个念头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讨论结束时，已是黄昏时分，夕阳透过百叶窗，在工作室的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陆景琛起身准备离开，拿起外套时，又是不经意地轻轻一嗅。这次他注意到了林兮的目光，动作微微一顿。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和难以言说的张力。
“我...”林兮罕见地看到他有一丝不知所措，“只是检查一下干洗店用的什么洗涤剂。”
这个借口拙劣得让林兮想笑，但她只是点点头，假装相信了这个说法。
他离开后，工作室里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气息，林兮坐在工作台前，久久无法平静。她想起之前很多次，他借给她的外套、甚至是那把伞，每次归还时，他总会第一时间接过去，然后有一个细微的嗅闻动作。
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他的习惯，从未深思过其中的含义。直到今天，直到那句脱口而出的“不是原来的味道了”，才让她恍然醒悟——那或许不是检查气味，而是在寻找她的气息。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荡起层层涟漪。
第二天，当陆景琛再次来到工作室时，林兮注意到他穿着的正是那件外套，经过一夜的穿着，外套上重新染上了他的气息，混合着一丝淡淡的香水味——是她常用的那款香水的后调。
“关于昨天的方案，我有了新想法。”他语气专业如常，但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片刻。
讨论中途，林兮起身去泡茶。回来时，看见陆景琛正站在窗前，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外套的袖口，眼神遥远而深沉，那一刻，林兮忽然明白了什么。
茶香袅袅中，她轻声开口：“那款洗涤剂是茉莉花味的，如果您不喜欢，我可以换一家店...”
陆景琛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良久，他缓缓道：“不是不喜欢茉莉。只是...”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用词，“只是更习惯原来的味道。”
工作室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弥漫着未言明的情感。
“我明白了。”林兮轻声说。
自那天起，一些微妙的变化在两人之间悄然发生，陆景琛依然会借给她外套，但在归还时，不再有那些细微的嗅闻动作，相反，林兮开始注意到，他会在不经意间靠近她，仿佛在感受她的气息。
有一次在晟煊开会，会议室冷气开得太足，会议中途，陆景琛自然地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那一刻，他的手指在她发梢停留了一瞬，轻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谢谢。”林兮轻声说，注意到他的耳根微微泛红。
还有一次下雨天，他送她回工作室，下车时，雨势突然变大他撑伞送她到门口，自己的半边肩膀却淋湿了。在屋檐下，他们靠得很近，近得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
“你的香水，”他忽然说，“很适合你。”
林兮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中。雨声淅沥，仿佛为这一刻奏响了背景音乐。
“是雪松调的，”她轻声说，“和您常用的那款有些相似。”
他微微一愣，随即唇角扬起一个了然的微笑，“所以我总是觉得...”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林兮已经懂了，所以他才总是觉得她的气息熟悉而令人安心，所以才会不自觉地寻找她的味道。雨渐渐小了，但两人谁都没有移动。在这个被雨幕笼罩的小空间里，有一种比言语更加直接的交流在悄然发生。
“下周我要去巴黎出差，”他忽然说，“为期三天。”
林兮的心轻轻一沉，但还是微笑着说：“一路顺风。”
“我想邀请你一起去，”他的目光专注而认真，“有一个重要的艺术展，我想你会感兴趣。”
林兮怔住了，巴黎，艺术展，三天...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的工作范畴。
见她犹豫，他补充道：“完全是公务行程，有几个设计项目需要你的专业意见。当然，”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可以抽时间去看展。”
林兮的心跳加快了。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出差，更是一个明确的信号。
“我需要考虑一下。”她最终说。
他点点头，目光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还是尊重她的决定。
那天晚上，林兮站在窗前，手中捧着那件曾经引发微妙对话的外套。她轻轻将外套举到鼻尖，雪松的香气混合着一丝淡淡的烟草味，那是属于他的味道。
忽然间，她明白了那种气息对她的意义——那不仅仅是香水味，而是一种安心的感觉，一种被守护的温暖。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陆景琛发来的消息：“外套不必还了，留在你那里吧。”
林兮看着消息，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她回复道：“巴黎的行程，我安排一下时间。”
几乎是在瞬间，他的回复就来了：“我很期待。”
窗外月光如水，林兮将外套轻轻抱在怀里。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开始改变，有些情感已经无法隐藏。而巴黎之行，将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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