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留影玉简与黑心营销

冰冷的“抹杀”二字悬在意识深处，如同断头台上的铡刀，散发着不容置疑的死亡气息。

萧辰猛地从那片虚无的传承空间脱离，意识回归现实，依旧瘫在那张吱呀作响的躺椅上。夕阳的余晖几乎完全消失，破店里昏暗而冰冷。

但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低头，看着手指上那枚变得愈发幽深的黑指环。脑海中，那本青铜古书的虚影若隐若现，“诸天万界人气营销系统（青春试用版）”的面板冰冷地悬浮着，倒计时无声跳动：【十一时辰五十九刻……】

不是梦。

他真的要是在十二个时辰内搞不到十块下品灵石，就会像垃圾一样被彻底清除。

“嗬……”萧辰喉咙里发出一声不知是笑还是哭的嘶哑气音。想他凌霄剑尊，曾一掷万金求购九天星砂眼都不眨，如今竟要为十块下品灵石赌上性命。

耻辱吗？当然。

但活着，才有资格谈耻辱。

他猛地从躺椅上弹起，因动作太快扯动了体内暗伤，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溢出一丝腥甜。但他顾不上这些，眼中闪烁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狼一般的幽光。

十块灵石！卖什么？

他的目光如同最苛刻的吝啬鬼，疯狂扫视着这间一无所有的破店。

倒塌的货架？凡木，不值钱。

积灰的柜台？凡木，不值钱。

那张躺椅？快散架了，送人都嫌占地方。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柜台最底层，那里胡乱堆着一堆彻底报废、灵气全无的法器残片，以及几块蒙着厚厚灰尘的空白玉简，旁边还有小半罐早已干涸龟裂的劣等灵墨。

这些都是他当初清理破损储物袋时，觉得毫无价值又懒得扔的垃圾。

废品，全是废品！

萧辰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难道真要去找个地方卖苦力？时间根本来不及！

就在绝望再度攫住他时，脑海中那冰冷的系统面板忽然闪烁了一下，跳出一行细小的提示符：

【检测到可加工原材料：空白玉简（劣质）*7，残存灵墨（劣质）*0.3罐，废弃法器（含微量金晶砂）*1。】

【推荐方案：炼制‘一次性留影玉简（低配青春版）’。附：基础炼制法门（能耗最低版）。】

一股微弱的信息流涌入萧辰的脑海，正是一种极其粗浅、甚至称得上简陋的玉简炼制法，主打一个省料、省力、效果凑合。

萧辰愣住了。

留影玉简？这玩意儿在修仙界烂大街了，哪个修士不会刻录几下？记录功法、留存影像，是最基础的手段。谁会买这破玩意儿？还是用这些垃圾材料做的“低配青春版”？

但系统接下来的提示，让他瞳孔骤然一缩。

【营销策略建议（基于周边环境分析）：内容为王，猎奇致胜。建议录制内容：‘青云山脚惊现三尾灵狐与镇守老修士不得不说的故事（标题仅供参考）’、‘揭秘！镇东王寡妇家夜半歌声真相（第一集）’、‘速看！张家老祖昨日竟当众……（劲爆影像，付费解锁）’……】

萧辰：“……”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这……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栽赃陷害、造谣生事、窥人隐私？这比他当年提剑杀上仇家山门还要缺德一百倍！

这劳什子系统，是个魔器吧？！

体内的元婴似乎都因为这污秽的建议而颤抖了一下。

但……

那“抹杀”的倒计时，冰冷地跳动着：【十一时辰四十五刻】。

肚子又“咕噜”叫了一声。

萧辰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挣扎、羞耻、愤怒最终化为一片麻木的狠厉。

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一把抓起那几块空白玉简和干涸的灵墨罐，又从那堆法器残骸里扒拉出一块含有微量金晶砂的碎片——金晶砂能微弱增幅神念，是刻录玉简的最低配材料。

按照系统灌输的粗浅法门，他催动体内那丝微薄可怜的灵力，小心翼翼地将金晶砂磨成粉末，混入以清水化开的劣质灵墨中，然后以指代笔，凝聚神念，开始在一块空白玉简上艰难刻录。

灵力匮乏，神识受损，整个过程磕磕绊绊，好几次差点失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手臂酸软颤抖。

终于，小半个时辰后，第一块玉简勉强完成。表面光华黯淡，符文粗糙，透着一股浓浓的劣质山寨气息。

他迟疑了一下，神念探入其中。

玉简内记录的，是他刚刚临时胡乱构想的一段影像：模糊的山林背景，一只不知道从哪儿扒来的、普通狐狸的影像（他强行用神念给它屁股后面幻化了两条歪歪扭扭的虚影，冒充三尾），和一个背影像极了镇上那个整天打盹的炼气三层老修士的仓促身影，隔得老远，什么都没发生，氛围却烘托得极其暧昧可疑……

就这？

萧辰自己都没眼看。粗制滥造，内容低俗，毫无意义。

这玩意真能卖出去？

他咬着牙，又耗费近一个时辰，勉强做出了第二块和第三块。一块标题劲爆内容空洞，号称揭秘王寡妇家夜半歌声，实则就是录了段风吹破窗户的呜咽怪响；另一块更离谱，只有个吸引眼球的标题和付费解锁的提示，里面啥实质内容都没有，纯属空手套白狼。

做完这三块，他体内灵力彻底告罄，脸色苍白如纸，眼前阵阵发黑。

看着桌上这三块散发着“不靠谱”气息的玉简，萧辰嘴角抽搐。

罢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店门口。夕阳已彻底沉没，坊华灯初上，人流稍多了一些。

他酝酿了半天，属于凌霄剑尊的骄傲让他难以启齿。

最终，他还是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朝着稀稀拉拉的人群，干巴巴地、声音嘶哑地喊出了系统建议的、让他羞耻到脚趾抠地的广告词：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

“青云镇最新秘闻……三尾灵狐情陷镇守老修士……劲爆留影，只需……只需两块下品灵石！”

“王寡妇家夜半歌声真相……独家揭秘！”

“张家老祖昨日当众……付费解锁，欲知后事如何，先付三块灵石！”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难听，但那内容太过炸裂，瞬间吸引了周围零星几个路人的目光。

那些目光先是好奇，随即变为惊愕、鄙夷、以及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这‘百宝阁’的老板是不是穷疯了？”

“三尾灵狐？咱这破地方哪来的三尾灵狐？还跟刘老修士？呸！胡扯也不打草稿！”

“哗众取宠，不知所谓！”

嘲讽和议论毫不避讳地传来。

萧辰的脸火辣辣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完了，果然不行。不仅赚不到灵石，还把最后一点脸面丢尽了。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回去安静等死时。

一个穿着绸缎、胖乎乎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凑了过来，先是警惕地左右张望，然后压低声音问：“那个……张家老祖的……真的假的？真录到了？”

萧辰一愣，看着对方那充满八卦和好奇的眼神，下意识地点头：“自…自然是真的。”

胖商人搓着手，眼神闪烁：“三块灵石是吧？给！快给我看看！”他飞快地塞过三块灵石，一把抢过那块标题最劲爆、内容实则空白的玉简，神识迫不及待地探入。

片刻之后，胖商人脸色一变：“嗯？怎么还要付费解锁？里面什么都没有啊！”

萧辰心脏一跳，硬着头皮按照系统提示的套路回答：“此乃第一重爆料，欲知核心影像，需再付五块灵石……”

他本以为对方会勃然大怒。

谁知那胖商人只是愣了一下，非但没生气，反而露出了“果然如此，我懂我懂”的表情，又掏出五块灵石塞给萧辰，急切道：“快！解锁！我就知道那张老鬼不是个好东西！”

萧辰握着手里突然多出的八块灵石，整个人都懵了。

这……真有人买账？！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胖商人看完空空如也的“付费解锁”内容后，脸色猛地沉了下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好你个骗子！里面还是空的！敢耍我？退钱！不然砸了你这破店！”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