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糖纸
消毒水的味道漫进鼻腔时,陈妄的指尖触到了枕头下的硬物。
是张皱巴巴的糖纸,透明的塑料上印着褪色的草莓图案。他捏着边角展开,恍惚间看见十七岁的林晚星坐在单车后座,晃着两条白生生的腿,把剥好的糖塞进他嘴里。
"甜吗?"她的声音像浸了蜜,风卷着她的碎发扫过他的脖颈,痒得他想笑。
那天是他生日,她攒了半个月的零花钱,买了一大袋这种草莓糖。他们蹲在学校后山的槐树下,她一颗一颗喂他,自己却不吃,只托着腮看他,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
"陈妄,"她忽然凑近,气息带着草莓的甜,"等你考上A大,我就......"
后面的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起哄声打断,她红着脸跑开,糖纸被风吹到他脚边。他捡起来揣进兜里,以为还有无数个日子可以听她说完那句话。
直到三个月后,她横穿马路去给他买忘在便利店的笔记,刹车声刺破了黄昏。
护士进来换药时,陈妄把糖纸重新折好,塞回枕头下。嘴里似乎还残留着草莓的甜,可心口的位置,像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空落落的,只剩下冷风往里灌。
原来有些未说完的话,会像糖纸里的糖,在岁月里慢慢融化,最后只留下一张皱巴巴的壳,提醒你曾经有多甜,后来就有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