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在这寂静的夜中显得有些冷寂了,只剩下那盏还未曾熄灭的烛灯,蓝色的烛火在那白色的石蜡上跳动着,融化的蜡油滴在木桌上,留下那烛火曾燃烧过的痕迹。
淡淡的月光透过大海,透过那狭隘的小窗照进屋内,照亮的并非是屋内而是床头。窗缝中渗出的气息夹杂着深海的铁锈味。借着那有些暗淡的光,瘦小的身影坐在床边处理自己新生的伤口,那被烙铁烫下的痕迹却早已成为她一生无法磨灭的耻辱。人还年轻着,可惜连眼泪早就已经如同死鱼一般枯竭了。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是她无法忘记的日子。远处传来小提琴的声音,紧接着是大提琴和小号,欢笑声夹杂着酒杯碰撞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越发的洪亮,似乎在不远处一场盛大的宴会将拉开帷幕。然而这一切早已不属于她了。门口时常会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但是又会注意到这样一个腐旧的房间呢?
她也未曾想过去反抗,只可惜自她来到这里希望便早已被磨灭,当祂不再注意这里时她便已经沦为了贵族门下的丧家之犬。她曾咬过那双拿着烙铁的手,但换来的只是更多的伤痕与痛处。
是身体留下的痕迹还在隐隐作痛她不由得喘息,却只在空气中嗅到了腐朽发霉的木头与那布满污渍的床,用手轻轻抚过那床榻,只能感受到潮湿的被褥与那矮小的床板。
那少女微微抬头环顾四周,对于刚刚被扔到这里的她来说周围的环境如此陌生。与他意料中的一样这个房间狭隘到除了一张床只有一扇窗了与一块木台子了,空余的地方甚至连立足都是勉强。
所谓的养子只不过是祂人赠与贵族的野狗,最终都只会死在那寂静的海底。他身体里流着的是什么,是海水吗?总不能是盐水吧!也许还带着海水的腥臭,又或者与海水一样贫瘠?这些是他的苦难吗,不。这些都是他卑贱的理由。是他天生就带着的烙印。以至于在贵族口中只值得去讨论她的骨头能熬出多少斤的油水。
他们曾说人类是最高贵的种族,而她的血管中流淌的只是属于海洋生物的污血,血肉是来自大海深处的魔物。其手腕与脚踝上的龙鳞能证实她与常人的与众不同,但对于那些贵族来说,只不过是行走的鱼肉罢了。甚至是那高高在上的神明也无法改变他们的观念,这只能证明这时的人类只不过是自负的生物。
是外界的声音过于喧闹,在这死寂的房间中她久久无法入眠,明明前几日还是个普通的孩子,到如今就已被人遗忘在这深海的囚笼。渐渐的那幽蓝的烛火也燃尽了,她的世界只剩下了黑暗与孤独。
女孩自己的脑袋深深的埋在膝窝里,小声啜泣着。绝望在这良久的夜里暗暗填满了整个屋子。
突然,砰的一声!破旧的木门被一脚踹开。醉汉背着月光,把自己带着酒臭味的影子压在女孩头上。女孩听到响声赶忙用脚蹭着扎人的木板缩进角落里,慌忙的抱紧自己的身体。随后眼睁睁的看着男人反过身去锁上木门,顺便将月亮也锁在了外面。
“操他妈的...”
男人随便将塞在牙缝里的菜叶子用手指抠了出来,带着痰一起吐在了地板上。随后用力的把,一滩腐臭的鱼鳞和些许肉渣,连着盘子一起撒在了女孩脑袋上。
她颤抖着,惊恐着。指甲深深的嵌进了自己的肉里,却又怕掐出伤口来让那些腐肉的汁水混进她的血。
看样子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如同那枯瘦的野狗一般向着那些垃圾缓慢靠近了过去,尽管那一堆令人作呕的东西中没有什么有价值的部分但她依然尝试在其中索取到能使自己存活下去的营养,锐利的鱼鳞划破了她的脚趾却顾不上疼痛,黑蓝色的鲜血淌在地上拉出淡淡血丝,污血染上了那腐木,面对这种微不足道的划痕,她所能做的就只是保持自己还活着,对她来说已经很美好了。
也许是旧伤发作,她的脸又一次如同被点燃一般,肯定是刚才进食的动作幅度过大导致的,他迫不得已放下那摊骨头随即去抚摸自己的脸。那红色的掌印清晰可见,来自于昨日女主人的怒火,对于她而言唯一能做的只有爬回那破床上,让宁静的夜自己缓解那份苦痛与旧伤。
而此刻这个只有十一岁的孩子只能在这阴暗的房间角落与那破床为伴。
“为什么会这样。”
他时常喃喃自语又时常大声哭泣,然而这声音早已被夜幕所笼罩未曾留下一丝痕迹。
“一定是我又惹妈妈不高兴了。”
而此刻蜷缩在床上的孩子泪水早已枯竭,唯一的证据只剩下枕头上的水痕。那虚弱的双手紧紧的搂着自己的肩膀仿佛这样她就可以再次得到养父养母的爱,能再次得到祂的关照。
对于这种年龄的孩子来说,回忆过去并没有那么寻常,明明知道自己可以向光明前进又谁会愿意向后退去呢。然而,此刻的她只想回到曾经享受过的美好时光罢了。
四周逐渐宁静下来,只剩下可怜的孩子在这里,庆幸的是她还有资格去享受这为数不多的宁静时光,或许,现在的她能够去做个美梦便是最好的了。
毕竟所谓的梦中,那美好的幻想国度,总比这残忍的现实世界好了不知道多少。这看似普通的一天结束了,愿双月再次庇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