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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先结婚后谈爱

我把硬币扣回口袋,边缘刮到指腹有一道细痒。

他把车停进北辰的B位,倒车影像里的白线正得像尺。

我把资料袋压到鲸鱼文镇下,文镇的尾巴顶住纸角不挪。

阿宁在群里问“今晚要不要丢一波价目表”,我回“留到人到齐”。

他把胃药推来一颗,药瓶碰在杯口上发出一下轻响。

我把药吞了,他盯着我喉结滑了一下像在点数。

“太太的东西”剪辑爬上蓝鱼热一,我妈发来九个问号。

我回“是梗”,她回“你别作”。

他把手机往我这边倒过来,屏幕上全是“前夫哥懂礼仪”的弹幕。

我抬手虚敲他一下,说你礼仪把我卡到热搜了。

他压下嘴角的弧,说公关预算靠你这个梗省了一半。

我把看板上的“E-05黑粉”贴到“铃声旁路”下,线连得顺眼。

他把维修队名单再扫一遍,黄色马甲的编号被他圈粗了一圈。

阿宁丢来一张域名备案截图,短链挂在一个外包平台的子域下。

我把备案主体抄到纸上,名字前有一个奇怪的缩写。

他把缩写和工牌尾号拼起来,刚好补齐那一位。

我用笔在“冒名”旁边画了个钩,小钩压进纸纤维里。

他说小头儿今晚去学宫后勤例会,我们可以借椅子。

我说好,我借名义,你借脸。

他“嗯”了一下,脸不借但会出现。

我拿起小黑盒检查电量,蓝灯跳了三下不乱。

他把近场车的虚拟牌照换了一套,尾号再错一位。

我把假坐标生成第二版,坐标落在南环东侧的弃场地。

他看了看地图笑了一下,说你专挑烂地儿吓人。

我说烂地儿信号干净,成本也低。

阿宁嘀咕“你俩的浪漫是成本核算”,我回“别放葱”。

他把葱字念了一遍,念完自己笑了两秒。

我把兔子吊坠的盐水倒掉,塑壳擦干后发出一声细脆。

吊坠卡扣缝里那点透明胶干得更硬,我又刮下一点进E-04补采。

他把标签机吐出一条“E-04-补”,纸边翘了一起一伏。

我把透明袋放进离线柜,磁吸碰到一起像打勾。

他把锅里水开了又关,说你今天要不换粥。

我说面也行但别放葱,他立正回“收到”。

骨头汤热起来,水汽在灶台上绕了一圈又散。

我把直播端的标题改成“流程公示”,副标题去掉了三个形容词。

他把我的麦放低一指,说让你的字盖住你的脸。

我笑他变态,他说硬光会拉低信任度。

面出锅,醋瓶拧开一格,香气冲到鼻腔里收住。

他把葱碟抽走塞回冰箱角落,碟底滑了一下碰到酸奶。

我把碗端到桌上,碗底贴木头发出一声闷音。

他吃得慢,我看表比他快,表面倒映两个人的眉骨。

我说学宫的通行证我借了审计处的,名字叫周瑜。

他说你今天是借东风,我笑说你就是那条风。

阿宁在群里标注“后勤例会十九点二十”,后面跟了个辣椒。

我回她“少嘴”,她回我一个闭嘴章鱼。

我们出门时我顺手把红点的胶边再按紧,胶边服帖了一层。

他把门链提起又落下,动作像打拍子。

电梯里站了一个搬花的,土味和水汽混成一股潮。

我把帽檐压低,搬花的看了我们一眼又看自己脚背。

车开出北辰,天光被高楼挖成一条条锋利的沟。

他把广播关了,风噪在门缝里剐蹭成细密的丝。

学宫后勤楼的前台换了新屏,屏上滚着“安全自查周”。

我递上通行证,前台扫了芯片又扫了我一次。

他从另一条通道进,手里抱着一摞假档案。

我们在走廊的转角碰头,他把档案塞到我怀里留了个页角露在外。

我把页角按进去,纸边擦过指腹有点涩。

会议室的灯偏冷,桌面有细小的灰反着白点。

小头儿坐在第三排靠门,黄色马甲换成了蓝衬衣。

他的喉结滑了一下,脸上的胡渣刮得太干净。

我坐在第一排最边的位置,背后是出风口。

他坐在后排中间,手里翻着一本后勤流程手册。

主持人念“六月的报修表”,念到中继间那一条停顿了半秒。

我在纸上用笔点了一下那个日期,指尖出了一点汗。

阿宁的消息挤进来写“外援在楼下”,我回“盯门”。

小头儿起身发言,说“暴雨周影响工期”,声音粘着糖。

我抬眼看他袖口,袖扣上的镀层磨了一小块铜色。

他把手指轻敲桌面,节拍落在我肩胛骨的后面。

我举手要发言时主持人眼角一紧,我把手放下改发私信。

我把焊点回流的照片丢到屏幕,屏幕上的亮点刺出一条尖光。

会议室安静了一秒,有人吸气的声音被放大。

小头儿瞟了我一眼,他的眼神有一个短促的逃窜。

我说这块板的序列号和旧板不吻合,公证号在这儿。

他把“公证”两个字重复了一次,嘴角挂着一小块假笑。

我又丢出铃声日志和帝标钟的偏移,他手心开始摩挲指尖。

主持人喉咙里弹了两下,脸上堆不出表情。

他在后排用手机给蓝鱼的匿名栏挂了个“后勤问答”,题目问“谁动的钟”。

留言底下开始冒泡,泡一颗挨一颗往上飘。

小头儿说“我们设备没出厂问题”,我说“你们出的是门”。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一粒细碎的恼。

我把红包卡片的短链放大到屏上,域名被拎得清清楚楚。

他没看屏,他看门,我看他看门。

阿宁发上来一张黄色马甲的背影,背影和今天的蓝衬衣挤在一起。

我写了两个字“钥匙”,她回“到了”。

小头儿突然说“我接个电话”,话音落地人已经走半步。

我起身挡在门口,手背按在门框的冷金属上。

他从后排起身,正好把一张椅子侧过来卡在门槛上。

椅腿在地面上划出一长道磨痕,那条痕在灯下发白。

小头儿退了一步,额角汗出了一个点。

他低声说“别硬碰”,我回“软刀慢割”。

主持人赶紧打圆场,我直接要“隔间钥匙”的借用记录。

后勤主任打电话下楼,楼下的门卫回“钥匙刚被归还”。

阿宁跟着那串钥匙走了一圈,发上来一张钥匙齿的特写。

特写的齿尖粘了一点黑粉,和E-05里的成分色泽一致。

我把E-05在屏幕上拉到最大,黑粉颗粒的边缘像砂糖。

小头儿笑不住了,嘴角牵出一条僵硬的线。

他把手伸进口袋,手指掐着一个小小的塑卡角。

我从侧面伸手把那张卡按住,他的指节硬了一刹。

卡片上印着同一套红猴笑脸,印刷版的斜边露底。

他嘴里挤出一句“朋友托我”,声音薄得像纸。

我把“朋友”两个字隔开写在白板上,再写了一个问号。

他抖了一下,目光飘到主持人的袖子上。

主持人咳了一声,咳声不干净。

他上前半步挡在我侧,手掌搭到了我背后的一寸空。

我把卡片装进袋口,袋口压紧发出一声轻的咔。

门外突然有脚步奔过,地板震起一串小波。

阿宁在耳边说“外面有两个人等他”,我回“别动,我出”。

我把门打开半条缝,伸脚把椅子推回一指宽。

走廊拐角处两个人低头刷手机,帽檐压得很低。

我靠过去背对他们,假装在看墙上的消防图。

他从另一侧绕到拐角后,手里拿着一杯咖啡当道具。

咖啡杯上的店名是隔了一条街的那家,他故意让香味跑。

帽檐男闻到咖啡的香,眼神往他那边勾了一下。

他把咖啡往前递了半寸,嘴里模模糊糊哼了两句广告词。

帽檐男下意识抬头,那一瞬脸露出半个侧面。

阿宁在楼梯口用手机咔一声把脸收了个半满。

我转身把消防图上的逃生门示意拍给他们看,手指点了点A与B。

两人互看一眼,脚尖微微分开成与门同向的角度。

他把“吃”字的小卡从口袋里摸了摸又塞回去,像给自己打气。

我在群里发“两个尾巴在拐角”,沈徵回“我们上来串串门”。

两个人看见保安服的影子晃了一下,站姿就乱了三分。

我按下袖口的小黑盒,蓝灯在布里撞了一下皮肤。

他收到震动,声音低下去说“回厅里”。

我回到会议室,小头儿已经被主持人“请回座”。

我坐下时看台面上的倒影,我的脸线被灯切得干硬。

小头儿环顾一圈,眼神像找一个没有出口的门。

我把“旧板序列号”和“报修联”贴在屏幕的同一列上。

他把两条线圈上一个圈,圈里写“插针”。

主持人让“先休息”,我说“再五分钟把这页讲完”。

小头儿点了点桌子,手指头发出两下小敲。

我把红包卡上的短链跳转路径讲清,路径绕了两个CDN再进外包平台。

他把“CDN”三个字写在一张纸上,字写得像钉子。

我把纸抽走笑他幼稚,他用眼神回我“别闹”。

主持人宣布“暂停十分钟”,大家起身倒水,我不动。

小头儿动,我也动,我的脚跟贴着地面滑过去半寸半寸。

他从背后把水杯塞到我手里,杯身温度在指尖上安一下。

我抿了一口,让杯口留下一圈浅浅的水印在唇边。

小头儿靠近门把手时门外的走廊响起保安对讲的沙沙声。

他弯一下腰捡了个垃圾袋,动作拖延了两秒。

我把椅子一脚蹬到门口,椅脚卡住门缝像一枚木楔。

他把手机拿到耳边,假装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他学我妈的音色说“你们都别回来”,我差点没忍住笑场。

小头儿看向他,眼里闪了一下“家属”的词。

他直起腰对我说“你妈发的命令”,我回“司令有效”。

会议继续时小头儿的嗓子有点干,他喝水时杯子抖了一抖。

我在白板上画出“铃声旁路”的结构,画到中继的时候停了一拍。

他在边上把“六月报损”和“工期压缩”连了一条虚线。

虚线中间我写了一个“人”,那个“人”旁写了一个缩写。

小头儿看着那个缩写,喉结滑了一次又滑一次。

主持人把手里的笔帽捏变形了,塑料边翻了一角白。

我把话落在“拿旧件看焊点”,会场没有谁敢接嘴。

他把眼睛从我的脸移到屏上,再从屏上移回我手上那支笔。

小头儿站起来说“我出去个洗手间”,他的手握拳又松。

我说“我也去”,我的笑没有到眼里。

走廊的光比屋里软,我的鞋跟一次不发声。

小头儿走快一步,他的肩膀斜了一下像要撞过去。

我略微转身让开,肩膀贴了墙一瞬凉。

他从拐角端来一个拖把桶,桶轮在地面上吱了一声。

小头儿看着桶愣了一瞬,我就势把他往墙和桶之间一塞。

他手在他背后一扣,动作干净,不疼但稳。

我把袖口的小黑盒按了一下,楼下那两位尾巴被引走了半层。

小头儿低头吐出一句“别毁我饭碗”,他的鼻翼有一点颤。

我说“你换个碗”,我的声线干干的没有锋。

他咽了口唾沫,嘴里蹦出一个更大的名字。

那个名字落进空气里像一块石头,石头往下沉。

他看着我,眼神像觉得自己说多了但收不回。

我把名字写在手背,墨在皮上铺开成一条实线。

他看着那条实线,脸色淡了一度。

我用手机把名字发给他,他回“懂了”,后面加了一个点。

我问“证”,他指了指裤袋,裤袋里那张红猴卡露出一个角。

我把角拽出来,卡背后压了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的字像赶工的钉,一个地址一个时间。

时间写“二十二点”,地址写“东环旧台阶”。

我把纸拍照,编号写“W-04”,纸收回他口袋里不留痕。

他松开捆在背后的手,手腕上的皮有一条红线。

我说“你现在回去坐着”,他点了点头像在上课。

会议散场时我把资料装回袋,袋口贴紧压了一指宽。

他把门开在我前面一秒,风从走廊贴着我脸走了一下。

我把看板的照片发给阿宁,她回“今晚不睡”。

我回她“我也不睡”,她回“那你们要饭”。

他在旁边听到“要饭”两个字,扯了扯嘴角。

我们在车里对上时间,他把东环写到导航的备忘。

我把“二十二点东环旧台阶”写在看板左下角,旁边画了一个台阶的符。

他把胃药推给我,我把药推回到他手边。

他笑说“你拿错方向”,我“啧”了一下又给他倒了水。

他一边喝水一边看蓝鱼后台,热词还在飘“太太”.

我拿手机拍他侧脸,他皱了下眉又没躲。

我把照片发给阿宁,备注“禁欲系破功三连”,她回“已截”.

他把手机扣在桌上,把手掌盖住摄像头不让光溢。

我去厨房把汤又热了一下,汤面冒出几个小泡。

他靠着门框看我盛汤,肩背贴到木框上压出一条影。

我把碗端给他,他把筷子递给我又收回去自己用。

我抢走他的筷子,把葱给自己那碗,我这次不挑。

他看了我两秒,眼里的筋松了一缕。

我吃到一半,手机震了两下,是维修队那边发来的内部排班表。

排班表上那个人名旁有一条小星,星下面写“临时调度”.

我对他晃了晃屏幕,他抬下巴表示收到。

我们把路线过了一遍,东环的旧台阶有两处盲角。

他让我走靠内那边,他走外沿那边挡视线。

我点头,把硬币放到壳底压稳,胶带沿着边走得很正。

他把鲸鱼文镇再移半厘米,尾巴对齐看板左下角的台阶符。

我说你要去做雕刻家,他说你要去做考古。

我们把灯关到只剩一盏,屋里像被裹上了一层薄布。

阿宁还在群里刷段子,我丢了一个“闭嘴章鱼”过去。

她回“章鱼吃葱吗”,我回“别放葱”。

他笑出声,笑声撞在杯壁发出一点点回响。

时间往前推到二十一点四十,我们起身拿外套。

他把我帽绳拉到一边打结,打得紧但不勒。

我把小黑盒别在袖口,盒角抵在皮肤上提醒我别犯蠢。

电梯空着,钢壁里反出两个人的影线靠得不远也不近。

车滑出停车场,天边最后一截霞被高楼吞了。

东环旧台阶前的路灯坏了一半,另一半忽明忽暗。

我把位置先踩了一遍,地面有一处小坑积了薄水。

他蹲下伸手摸了摸水边,手指上的凉被他甩掉。

二十二点正,一辆灰车擦着台阶缓缓停住。

一个人从车里下来,手里拎着一个黑皮袋。

黑皮袋的形状像装了一个硬壳的东西,边角硬。

他从阴影里走出去三步,像路人绕路过。

我从另一侧贴过去,帽檐遮住了半边脸。

那人往台阶下坐了一格,嘴里叼着一根牙签。

他把牙签吐掉,用鞋尖顶了一下袋子的角。

我把手机举起,镜头落在袋子的拉链头上。

拉链头上有一小块红漆,红漆边缘掉了一圈毛边。

他走到那人两米外,装作打电话,把“太太”两个字说得很自然。

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个词“熟面”.

我从背后把小黑盒按了一下,震动像一只小虫在袖里爬。

阿宁在耳里说“位置锁了”,声带后面压着兴奋。

那人站起来准备走,我挡在台阶的另一头笑了一下。

他说“借过”,声音里的砂砾味很重。

我说“借你一个问题,你认识这个卡吗”。

他看见红猴卡的背面,瞳孔收了一下又放。

他转头的时候他脸侧的线不干净,像被疲惫磨多了。

他一步跨出去,他一步跨回来,他走不出那两步。

他从嘴里吐出一个名字,和走廊那个名字同一个。

我在心里把那个名字写了一遍又划掉一笔。

他问“证据”,我把卡片翻到背面,纸条角露出那行小字。

他眼里的气泡破了一个,他看向车里。

车里那边窗帘一拉,一个影子闪过又退回。

他把馒头纸从口袋里摸出来,递给那人说“你手上有油”。

那人下意识接了纸,手一抬露出手套边缘的一点亮光。

我用镊子夹住那点亮光,拉出来一条透明胶线。

胶线的口感在手上像一条干了的鱼肠,硬硬的。

我把胶线塞进小袋,袋口封住,编号“E-06”。

他把黑皮袋轻轻挪到一边,手掌下压到拉链头发出一声很轻的金属摩擦。

阿宁在耳里倒数“三二一”,远处亮起一束蓝白的灯。

那人站直,眼神像跳到了别的地方,但腿没有跟上。

我说“走吧,去楼上喝水”,我的语气不硬不软。

他在旁边把肩稍微一斜,给那人留一条窄路又堵一条窄路。

我们把人带到灯下,灯的色温贴在皮肤上冷里发黄。

他把手机丢给我,我用它拍红猴卡的浮雕线。

浮雕线比下午那张更粗,说明这批次不同厂。

他在旁边边看边记,记的时候手指在纸背上戳一个点又一个点。

那人呼吸快了一段又慢下来,嘴里说了一句“我真没拿钱”。

我说“你拿了手套”,他沉了一秒眼里闪过一点哀。

阿宁把人接过去,我和他在台阶上各坐了一格。

他把硬币借来在指间转,硬币打在指骨上的声像滴水。

我把帽檐推上去一点,风贴着额头走了一下。

他问“怕吗”,我说“怕,但我在做”。

他没再问,他把外套的一角搭到我膝盖上。

我把外套压住,外套边的线蹭过指面有一点粗。

我们等公证员到场,等后勤主任签字,等一纸字落在白板上。

他靠着灯杆打了一个很短的哈欠,没把困露给别人看。

我把铃声旁路的图又看了一遍,图上的插针点亮成一个小红点。

他把那一下节奏又敲在我腕上,像告诉我“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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