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哆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动作大得碰倒了旁边的水杯。
砰—
玻璃碎裂的声响清脆刺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音乐还在继续,但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扭头看向她。
左奇函第一个察觉她的异样,关掉音乐,训练室骤然死寂。
左奇函“姐姐?”
江哆脸色苍白,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泛白,视线没有焦点地扫过他们关切或不安的脸,最后落在自己脚边碎裂的玻璃渣和漫延开的水渍上。
江哆“没……没事。”
话音未落,她像是要掩饰什么似的,慌忙蹲下身,伸手就要去捡那些锋利的碎片。
张桂源瞳孔一缩,一个箭步冲过去。
张桂源“哎!”
他急切地喊出声,在江哆指尖即将触到碎片的瞬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心很热,甚至有些汗湿,紧紧箍住她冰凉的手腕,将她整个人往后带了一下,迫使她远离那摊碎裂的玻璃渣。
张桂源眉头紧锁,语气是强压着担忧的急促。
张桂源“这是玻璃!江哆,你看清楚!”
他蹲在她身侧,目光扫过她失魂落魄的脸,又落回她差点受伤的手指,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和尚未消散的怨气。
张桂源“……手不想要了?”
江哆的手腕被攥得生疼,这清晰的痛感反而让她从浑噩中惊醒了一瞬,她抬起眼,对上张桂源近在咫尺的、盛满复杂情绪的眼眸。
江哆“我……”
她张了张嘴,却只能吐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她只是任由他拉着,像一个做错了事却不知如何是好的孩子。
江哆的手腕仍被张桂源紧紧攥在掌心,那份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在肌肤相贴处灼烧。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指尖因用力而微微的颤抖,以及自己脉搏在他掌下仓惶的跳动。
张桂源的目光始终锁着她,那双眼眸里此刻翻涌着失望、焦躁,以及一种近乎痛楚的清醒,他看着她苍白的脸,看着她眼中无处遁形的慌乱。
片刻的死寂后,他捏着她手腕的力道,几不可察地又收紧了一分,然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把淬了冰的钝刀,字字清晰地剖开这层脆弱的窗户纸。
张桂源“还要瞒下去吗?”
所有的掩饰、拖延、自欺欺人,都被这简短的一句彻底撕开,江哆感到一阵眩晕,仿佛脚下踩着的不再是坚实的地板,而是不断塌陷的流沙。
她看着张桂源那双不容闪避的眼睛,那里面映着她无处可逃的、狼狈的倒影。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筋骨,肩膀垮塌下来,连被他攥着的手腕都失了挣扎的力气,干涩的唇瓣翕动了几下,最终,一个干哑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江哆“我……”
她闭了闭眼,又睁开,视线没有焦点地落在地板那片未干的水渍上。
江哆“我要调走了。”
她停顿了一下,那个如同宣判般的具体时间,终于被吐出。
江哆“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