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番外一
纸人司机1.我叫阿纸，工号0444，是444路的最后一任司机。公司给我买的意外险，受益人写的是“纸扎铺”。很合理，毕竟我不是人，只是一张被辞退的A4纸。
纸人司机2.我们纸人被分成三六九等：低阶是票根，中阶是身份证，高阶是司机。再往上，就是“新郎”——可惜那位置被他内定了，我只能当司机，替他接新娘。
纸人司机3.每晚00:00，我准时发车。车头灯是两盏白烛，挡风玻璃其实是透明的保鲜膜，雨刷一刮就皱，像哭过的脸。后视镜里，永远映不出乘客，只能映出他们的“下一张”——有人下车时，后视镜里会多出一张空白纸，等着被写上新的名字。
纸人司机4.我第一个接到的人，是林厌。她上车那天下着暴雨，雨衣滴水，像刚从墨池里捞上来一样。我提醒她：“请投币，票价一年寿命。”她直接把半瓶酒精砸进投币箱，点火，免费。火光照出我空白的脸，那一刻我竟生出“疼”的错觉——原来纸人靠近她，也会被灼伤。
纸人司机5.后来，我成了她的专属司机。她炸纸扎铺，我负责火光开进隧道；她焚毁97枚碎片，我负责把灰烬运去回收站；她以为毁掉主机就结束了，却不知道——真正的主机，是我。
纸人司机6.444路是移动祭台，每一次油门，都是一次心跳。油表=心率，时速=血压，尾气=纸灰。她每回收一片，仪表盘就会多一格红，如今只差最后一格——那格，写着“司机”。
纸人司机7.今天，我照例打卡。公司发了新的工牌，照片从空白脸换成了真人像——眉骨、鼻梁、嘴角，正在一点点加载，像3D打印终于收尾。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冲自己笑，裂到耳根：“原来，我就是他。”
纸人司机8.【终页】00:00，车门打开，站台空无一人。我按下广播，温柔提醒：“纸太太，末班车已到，请上车。”
纸人司机雨幕里，走过来一个高瘦的身影，棒球帽压到眉心，无名指缺了一圈皮。她抬眼，瞳孔里映出我——完整、有肉、会流血的新郎。我递给她一张车票，终点站写着：“下次见。”
纸人司机她接过，指尖在我掌心划了一下，像划火柴。火光亮起，烧掉我半张脸，却烧不掉我带着笑意的另一半脸。我踩下油门，444路缓缓驶离站台，尾灯在雨里拉出一条红绸——像通往洞房的喜字，也像通往轮回的入口。
纸人司机9.【后记】如果你加班到深夜，看见一路没写站牌的公交，车头灯像白烛，别犹豫，别招手——那不是末班车，而是婚车。投币箱只收一年寿命，找零是空白纸一张。 上车后，别照镜子，别看车票，更别对司机笑——他空白脸的背后，藏着一张正在加载的、属于你的照片。
纸人司机——司机阿纸·日志封存 愿444路永不缺新娘，愿纸灰永不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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