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纸铺

林厌盯着照片，胸口猛地一空——不是比喻，是真真切切被挖走一块肉的空。她踉跄扶墙，手指压向心口，耳膜却听见“咚、咚”的回音，从手机扬声器里传来，和照片里那颗心脏同步。沈砚在直播她的心跳。

林厌行，你要玩直播，我就给你送个超大流量。

林厌咬牙，把酒精瓶揣进兜里，顺着墙根往纸扎铺方向跑。每迈一步，手腕纸印就传来一阵撕痛，像有人拽着线头，要把她整张皮剥下来。转过两条街，废墟到了。警戒线被大火烧得七零八落，焦黑木梁横陈，青烟在月光下飘成扭曲的“囍”字。门口没人，警察都撤去沈府那边收尸了。她钻过缝隙，鞋底踩到湿灰，“噗嗤”一声，像踏进烂泥。抬头一看——正中央，那根主梁上，红绳垂下，末端吊着的却不是心脏，而是一颗用纸糊的“心”，红漆涂得锃亮，正中间嵌着一枚黑色蓝牙音箱，“咚、咚”震动。假的？林厌愣了半秒，忽觉后颈一凉——一只冰凉的手，从背后捂住她口鼻，指节柔软，却带着纸壳的“沙沙”声。

万能人物陌生女声:别动，动就真挖心。

声音低哑，不是沈砚，是个女的声音。林厌抬眼，余光瞥见地上的影子——她背后站着个纸人，脸却贴着一张真人面皮，五官扭曲，嘴缝被红线胡乱缝合，像拙劣的补丁。纸人另一只手，握着真正的解剖刀，刀尖对准她左胸。

万能人物陌生女声:沈老板让我给你带句话，想要回心跳，就乖乖跟我走。

林厌沈老板？

林厌（闷声问）沈砚不是刚烧成灰了吗？

纸人咧嘴，红线崩断，露出里面白森森的牙。

万能人物陌生女声：灰能造纸，纸能造人，老板永远不死。

说完，刀尖轻轻一压，林厌胸口一阵刺痛，血珠浸透T恤。她垂眼，看见刀柄上刻着编号：001。——第一批纸新娘，原来还有活口，而且反水了。

林厌走去哪儿？

万能人物001号纸新娘:库房。

纸人抬下巴，指向废墟深处。

万能人物001号纸新娘:老板在等你洞房。

林厌好啊。

林厌忽然放松身子，右手却悄悄摸向兜里的酒精瓶。刀尖稍离，纸人推她往前。走到一半，林厌脚下一滑，像被绊倒，整个人扑向纸人怀里。

万能人物001号纸新娘:嘶——

酒精瓶口早被她拧松，液体泼了纸人满身。她顺势打火，“啪嗒”一声，火苗舔上纸壳。

万能人物001号纸新娘:啊——！

纸人尖叫，面皮被火烤得卷缩，像蜡一样融化。林厌抢过解剖刀，冲着她胸口“噗”地扎进去——刀尖穿过纸壳，背后却传来“当”一声金属响，像撞到钢板。纸人低头，发出“咯咯”的笑声。

万能人物001号纸新娘:：忘了说，我里面换芯了——不锈钢骨架。

说完，一拳砸向林厌的太阳穴。林厌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最后一刻，她看见纸人抬脚，鞋跟踩向她的胸口——鞋跟中空，藏着小型注射器，针尖闪着紫黑色的光，明显是麻醉+纸浆凝固剂。

万能人物001号纸新娘:老板要活的，完整，漂亮。

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废墟外突然警笛大作——

万能人物警察: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

纸人动作一顿，抬头。几束强光手电破窗而入，照得她纸壳脸惨白。武警破门，枪口齐刷刷对准她。

万能人物武警:放下武器，举手！

纸人歪头，面部面皮“嘶啦”滑落，露出空白纸脸。她冲警察咧嘴一笑，整副不锈钢骨架“哗啦”一声折叠起来，像被抽掉脊梁，软塌塌的倒在地上，化成一张扁平的纸皮。林厌胸口的注射器还剩半管药液，她咬牙拔出，扔远，眼前却一阵阵发黑。模模糊糊中，她看见一个穿防爆服的高大男人冲过来，头盔面罩掀起——是顾骁，七年前的刑警学长，当年沈砚车祸案，他是现场勘查员。

顾骁林厌，撑住！

顾骁把她抱在怀里，拍她的脸。

顾骁呼吸！我收到你发的定时邮件才赶来的，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林厌虚弱的笑了笑，指了指自己左胸口。

林厌先……先抢心跳。

说完，她头一歪，晕了过去。——再睁眼，已是在医院急诊。无影灯亮得刺眼，左胸口贴着电极片，监护仪“滴——滴——”规律的跳动。顾骁站在床尾，手里拿着一个证物袋，里面赫然是那枚蓝牙音箱。

顾骁音箱里录了你的心跳，同步播放，吓唬人用的。

顾骁（皱眉）可你真正的心率，刚才差点停跳。

林厌张了张嘴，声音沙哑。

林厌纸印……

顾骁掀开她的病号服，看向手腕——纸印竟顺着血管，往上蔓延到肘弯，颜色由褐转黑，边缘起毛，像霉菌。

顾骁（倒吸一口凉气）这是？

林厌（苦笑）沈砚的……回阳进度条。

顾骁（挑眉）99%？

林厌不。

她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林厌100%的时候，这里会“刷”一声，换成纸心。

话音未落，监护仪突然报警——心率直线下降：60、45、30……林厌眼前一黑，再次昏沉。朦胧中，她听见病房广播“沙沙”响起，一个温柔的男声。

万能人物陌生男声:第99次冥婚，最后一步，换心。

万能人物陌生男声:手术台，已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