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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十里红妆入靖府,深庭初见各怀心

王爷的茶,只给侧妃温

朱红喜轿在青石板路上颠得厉害,沈清沅指尖悄悄攥紧了轿帘一角,绣着缠枝莲的袖口被捏出几道浅痕。轿外鼓乐吹打得热闹,唢呐声、锣鼓声裹着人声往轿里钻,可那股子喜庆劲儿像是隔了层棉花,怎么也暖不透她的心——她要嫁的不是心上人,这一身红妆裹着的,是沈家在朝堂风浪里求稳的一步棋。

父亲沈明是个正五品御史,在朝堂上凭着“敢说真话”挣了些名声。前阵子弹劾贪腐官员,不小心得罪了勋贵党,家里日子一下子紧了。靖王萧景渊手握京畿兵权,是皇帝亲弟弟,虽说不掺和党争,却是各方都想拉拢的硬靠山。沈家递了求亲的帖子,没几日就收到了回信,给的是侧妃的位份,连句软话都没有,只一张冷冰冰的文书,写着“为固家宅、助朝局”,就这么定了她的终身。

喜轿在靖王府朱漆大门前停下时,鼓乐戛然而止。喜娘撩开轿帘,一股带着沉檀香的冷风扑进来,沈清沅扶着喜娘的手跨出去,就见个穿青布长袍的管事站在门口,脸拉得老长,没半分迎客的热络,只淡淡一句“侧妃随我来”,就转身往里走。

穿过三重院子,路越走越偏,最后停在一座叫“汀兰院”的宅子前。管事躬身回话:“侧妃暂且住这儿,王爷今夜另有安排,明日再去正厅拜见正妃娘娘。”

“另有安排”四个字说得轻飘,可那怠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沈清沅点点头:“有劳管事。”看着管事匆匆走了,再瞧这汀兰院——院墙掉了块漆,院里的石榴树光秃秃的,枝桠歪歪扭扭指向天,跟前面院子的雕梁画栋比,简直像两处地方。

陪嫁来的丫鬟云芝忍不住凑过来,压低声音抱怨:“这也太欺负人了!哪有新婚夜让侧妃独守空房的?连院子都这么破,还不如咱们家的别院呢!”

沈清沅抬手按了按云芝的胳膊,摇摇头:“别乱说话,咱们是来求安稳的,不是来争宠的。先把屋子打扫干净,往后这儿就是家了。”

云芝虽委屈,也知道自家小姐的性子,只好应了声“是”,转身去找王府派来的粗使丫鬟收拾。沈清沅独自坐在窗边的妆镜前,摘下沉重的凤冠,镜里的姑娘眉如远山,眼含秋水,可眼底藏着点警惕——她从小跟着祖母学过医理,跟着父亲读过书,早听人说“深宅似海”,靖王府这样的地方,一步都不能错。

不知等了多久,窗外的天渐渐暗下来,屋里刚点上烛火,就听见院外有脚步声。云芝匆匆跑进来:“小姐,王爷来了!”

沈清沅心头一紧,赶紧整理了下衣摆,刚走到屋门口,就见个穿玄色锦袍的男人站在院里。他个子高,肩膀宽,脸长得冷峻,眉宇间带着武将特有的凌厉,一双深眼睛正盯着她,像在看一件要掂量的物件,半分新郎瞧新娘的软和劲儿都没有。

这就是靖王萧景渊。

沈清沅依着礼数屈膝行礼:“臣妾沈清沅,见过王爷。”

萧景渊“嗯”了一声,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径直走进屋。他扫了眼屋里的陈设,目光在蒙尘的妆镜上顿了顿,才开口:“汀兰院许久没人住,委屈你了。”

这话听着像安慰,可没半分歉意。沈清沅垂着眼:“臣妾没事,有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好。”

萧景渊在主位上坐下,端起云芝刚沏的茶,却没喝,只用指尖摩挲着杯沿,沉默了会儿才问:“你父亲是沈明?”

“是。”

“他让你嫁进来,没教你点什么?”

沈清沅心里攥了攥,知道这是在试探。她抬眼看向萧景渊,语气平静:“父亲只教了臣妾八个字——守己份,遵规矩。不惹事,也不怕事。”

萧景渊眼底闪过丝讶异。他原以为,沈明会教女儿怎么争宠、怎么在王府站稳脚跟,没想到是这么句话。他再打量眼前的姑娘,一身淡粉襦裙,看着纤细,可眼神亮堂,没有寻常闺秀的怯懦,也没有急着攀附的浮躁,倒有几分像她父亲——刚正,却不迂腐。

“好个‘守己份,遵规矩’,”萧景渊放下茶杯,站起身,“往后在王府,就照你父亲说的做。后宅的事,本王不常管,但也容不得人兴风作浪。”说完,转身就往外走,没半点留恋,跟来例行公事似的。

沈清沅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才悄悄松了口气。这第一面,萧景渊的冷淡和试探,让她更清楚——在靖王府,只能靠自己。

第二天大清早,天刚蒙蒙亮,沈清沅就起身梳妆,换了身素雅的月白襦裙,带着云芝去正厅拜见正妃柳玉茹。正厅在王府中轴线上,朱门敞亮,院里种着两株高大的海棠树,虽说没开花,可那股子贵气挡都挡不住。

厅里已经坐满了人,主位上坐着个穿正红宫装的女人,头上插着金步摇,脸长得艳丽,可眉梢眼角带着点不耐,想必就是正妃柳玉茹。她左手边坐着个穿浅紫襦裙的女人,眉眼温和,嘴角噙着笑,正低头跟身边的丫鬟说悄悄话,是良娣苏婉柔。下首还坐着三个姬妾,穿得各不相同,都低着头,不敢跟柳玉茹对视。

沈清沅走进厅里,依着礼数给柳玉茹行礼:“臣妾沈清沅,见过正妃娘娘,娘娘金安。”

柳玉茹抬眼扫了她一下,没急着叫她起来,反倒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指尖刮着杯沿慢悠悠抿了口,才慢悠悠开口:“起来吧。听说你是沈御史的女儿?御史大人在朝堂上倒是厉害,怎么教出的女儿,看着这么文静?”

这话听着是夸,实则藏着刺——暗指沈家是文官,不如她镇国公府的勋贵出身。沈清沅站起身,垂着眼:“父亲教臣妾以和为贵,王府是清净地方,臣妾不敢张扬。”

柳玉茹“嗤”了一声,刚要再说,一旁的苏婉柔却笑着开口:“姐姐这话就不对了,清沅妹妹刚入府,文静些才好,省得惹是非。”她说着,起身走到沈清沅身边,拉着她的手,语气热络:“妹妹一路辛苦,我让厨房备了些你爱吃的点心,等会儿让丫鬟给你送到汀兰院去。”

沈清沅指尖触到苏婉柔手背上的暖意,却也觉出几分若有似无的较劲。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笑着道谢:“多谢良娣姐姐费心,臣妾心领了。”

苏婉柔脸上的笑没变,眼底却闪过丝诧异,随即又笑道:“妹妹别客气,往后在府里,咱们姐妹互相照应。对了,妹妹娘家是文官世家,想必读了不少书吧?改日咱们一起赏花作诗好不好?”

这话看着是拉近距离,实则是探她的学识,也看她会不会抢风头。沈清沅刚要回答,就听见厅外一阵喧哗,一个丫鬟慌慌张张跑进来,“扑通”跪在地上:“娘娘,不好了!洒扫院的春桃,不小心把您最爱的那只玉簪打碎了!”

柳玉茹脸色一下子变了,猛地拍了下桌子:“废物!连只簪子都看不住!把她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赶出去!”

沈清沅攥着裙摆的手紧了紧,下意识往厅外看,隐约看见个瘦弱的身影被两个婆子架着,挣扎着喊:“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就在这时,苏婉柔拉了拉柳玉茹的衣袖,轻声劝:“姐姐息怒,春桃虽说有错,可也罪不至死。不如饶她一次,让她去给妹妹当差?汀兰院刚住人,正好缺个手脚麻利的丫鬟。”

柳玉茹看了苏婉柔一眼,又扫了沈清沅,冷哼一声:“既然婉柔你为她求情,就饶她一次。沈清沅,这丫鬟就给你了,往后她再出错,连你一起罚!”

沈清沅心里犯嘀咕:苏婉柔怎么突然为个陌生丫鬟求情?还特意把人塞给她?她抬头看苏婉柔,对方正对着她笑,可那眼神深不见底,让人猜不透。

正要应下,却听见被架着的春桃突然喊起来:“奴婢不敢去汀兰院!奴婢昨天听见……听见偏院药库那边有奇怪的动静,像是有人在藏东西!”

这话一出,厅里瞬间静得能听见烛火噼啪响。柳玉茹的脸一下子绷住了,苏婉柔脸上的笑也僵了。沈清沅心里咯噔一下——偏院药库?昨天在汀兰院时,她听丫鬟提过一嘴,那是王府存药材的地方,平常不许人靠近。

柳玉茹猛地站起身,声音发厉:“胡言乱语!掌嘴!把她拉下去关起来,不许再让她胡说!”

婆子们赶紧捂住春桃的嘴,拖着她往外走。春桃的挣扎声越来越远,厅里的气氛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沈清沅看着柳玉茹紧绷的侧脸,又瞧着苏婉柔垂在身侧、悄悄攥紧的手,忽然明白过来——这靖王府的深宅里,藏着的秘密,恐怕比她想的还要多。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仿佛还留着苏婉柔手上传来的温度,可心里却泛起股寒意。这刚入府的第一天,她就已经卷进了看不见的漩涡里。只是那偏院药库里藏着的动静,往后又会扯出多少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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