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星火连山海
东海来的渔家女叫阿渔,捧着的珍珠泛着淡粉的光。她跟着李玄学造渔船,每天泡在工坊里画图纸,指尖沾着木屑和铁屑,却把“防浪船底”的弧度画得比谁都准——她说“海上浪大,要让渔船像大鱼一样,能稳稳扎在浪里”。
入夏时,西南的悬索桥传来新消息:阿青带着山民在桥边修了座“歇脚亭”,亭柱上刻着各地的技艺口诀,路过的匠人能歇脚,还能学新本事。信里附了张山民画的图,亭子里坐着喝茶的匠人、背着药材的山民,还有追着蝴蝶跑的孩子,热闹得像幅活的画。
林晚把图贴在融贯阁最显眼的地方,转头看见阿禾正和小石头在灵田忙碌——他们培育的“漠北灵粟”结了穗,穗子比之前更饱满,外壳还带着能防沙的细绒毛。“今年秋天,就能种到西北去,”阿禾擦着汗笑,“牧民们冬天就能喝上热粟粥了。”
这年秋,“百工行”的队伍更壮大了:
- 李玄带着阿渔和学徒们去了东海,要造能抗十级风浪的“远洋渔船”;
- 阿青领着西南的山民学徒,往更深处的山林去,那里的村落还没通路,他们要修“木栈道”;
- 阿雪从极北派来四个得力学徒,带着“暖炕铁板”的图纸,去西北帮牧民改造房屋;
- 张守义则带着修仙盟的人,把《融贯天下录》里的技艺刻成木版,送到各地的学堂——以后凡人也能照着木版学本事了。
冬初的第一场雪落下时,东海的第一艘远洋渔船下水了。阿渔站在船头,握着亲手打造的船舵,看着渔船冲破浪花,激动得哭了。渔民们围着渔船放起了鞭炮,说“以后能去远海捕鱼,再也不用怕浪把船掀翻了”。
极北的消息也跟着到了:阿雪带着学徒们在极北的冻土上种出了“灯芯麦”——那是用灵谷和极北野草杂交的品种,耐寒又高产,村民们再也不用怕冬天断粮。信里夹着一把晒干的麦秆,麦秆上还缠着几缕灯芯草,像极了极北夜里的小灯笼。
除夕这天,青霄宗的院子里飘着海腥味和麦香——阿渔带回了东海的干贝和海带,阿雪的学徒们扛来了极北的灯芯麦,西南的山民送来了熏肉和野菌,西北的牧民托人捎来了奶酒。
阿石把这些食材炖成了一大锅“山海羹”,灵谷饭里掺了灯芯麦,嚼起来带着淡淡的甜。学徒们贴的红纸上,写着“星火连山海”五个大字,红纸边角还画着渔船、风车、悬索桥和暖炉,像把天下的烟火都画在了上面。
院里的人比往年更多了:阿渔在教新来的学徒画船舵,阿雪的学徒在演示暖炕铁板的锻造,西南的山民孩子在给大家唱山歌,小石头则捧着漠北灵粟的种子,给每个人都分了一小把。
子夜钟声响起时,林晚和李玄并肩站在老槐树下,手里的半块寒铁轻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远处的灯火连成了片,从东海的渔船到西北的风车,从西南的栈道到极北的麦田,每一处灯火,都是他们用双手点亮的人间。
“明年去极北看灯芯麦丰收,再去东海看远洋渔船归港。”李玄的声音裹着雪后的清冽,却格外温暖。
林晚点头,望着院里的人——阿青在整理新到的木材样本,阿禾在给灵粟种子做标记,张守义在教孩子们认木版上的字,阿石在给大家盛山海羹……她忽然觉得,所谓“薪火相传”,从来不是结束,而是无数个“开始”——是每个来这里的人,带着学到的本事、揣着温暖的心意,走向更远的地方,再把这份烟火,传给更多的人。
春风再吹时,青霄宗的院门又开了。新来的学徒里,有极北种麦的少年,手里攥着灯芯麦的麦穗;有东海捕鱼的孩童,背着迷你的小木船;还有西北的牧民姑娘,抱着一卷羊毛毡,说“想学会织能防潮的毡房,让乡亲们冬天更暖和”。
林晚蹲下身,像迎接每一个怀揣心意而来的人那样,笑着说:“好啊,这里的门,永远为想做事的人敞开。”
老槐树的花又开了,细碎的花瓣落在《融贯天下录》上。书页里夹着的信物越来越多,从寒铁碎片到珍珠,从麦秆到羊毛,每一样都藏着一个“好好生活”的心愿。而院里的锤声、笑声、读书声,和远处永不熄灭的人间灯火,正一起,写着这天下最绵长的“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