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斜地洒进书房，细小的尘埃在光线中漂浮。安娜坐在书桌前，手中的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那本泛黄的相册一页页翻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李卫国端着两杯红茶推门而入，鞋底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极轻的“吱呀”。他把茶杯放下，瓷杯与木质桌面接触的一瞬，发出一声几乎不可闻的“笃”。

“又在看老照片？”他的语气随意，却带着几分温柔，目光落在相册上时，眼神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

安娜抬起头，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嗯。”她应了一声，低头继续看着手中那张黑白照片。指尖不自觉地抚过照片的边缘，仿佛能触摸到那些久远的记忆。照片里的她扎着马尾辫，穿着朴素的棉布衬衫，笑容干净得像是刚洗过的天空；而站在她身旁的李卫国，军装笔挺，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

“还记得吗？”安娜的声音低而轻，像是怕打扰了照片中的自己和那个年轻的李卫国。她的指尖停留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指腹摩挲着那微微褪色的画面，“那时候，我们这么多年轻，那么多梦想。”

李卫国往前挪了一点，椅子腿在地板上发出短促的“咔嗒”。他凑近了些，目光追随着照片中的两人。“怎么会忘？”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像是揉进了午后阳光的暖意。“那是1965年的夏天，你刚从德国回来没多久，我们在阿尔卑斯山脚下的小镇见面。你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我穿着军装，那天的风特别大，你的马尾辫一直在飞……”

“你居然还记得那么清楚！”安娜惊讶地转头看他，眼底闪着亮光，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的笑意。

“当然记得。”李卫国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皮笔记本，封面已经有些旧了，边角微微卷起。他翻开本子，纸页翻动的声响像是时间的低语。密密麻麻的字迹填满了每一页，标注着日期和事件：第一次约会、订婚、结婚、孩子的出生，甚至连孙子学会走路的日子都记录在案。

安娜接过笔记本，手指在那些熟悉的字迹上缓缓划过，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那时候……我们多年轻啊。”她的声音低下去，又翻回相册的某一页，指着一张大学校园里的合影。“你穿军装的样子真是威风，而我呢，穿着实验室的白大褂，谁能想到我们会一直走到现在？”

李卫国轻轻搂住她的肩膀，手掌温热地覆在她的肩头。“是啊，从战火纷飞的年代，到改革开放的春天，我们看着这个世界一点点改变。”他的声音沉稳，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笃定，“但不管怎么变，我的心里只有你。”

窗外，一阵微风吹来，一片金黄的银杏叶晃晃悠悠地飘落，在空中打着旋儿，最后轻轻落在窗台上，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啪嗒”。安娜伸手拾起那片叶子，细细端详了一会儿，随后把它夹进相册的扉页。

“五十年的时间啊，就像这片叶子一样。”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看似一瞬间，却又承载了那么多回忆。”

李卫国俯下身，嘴唇轻轻贴在相册的封面上，像是在亲吻那些属于他们的岁月。“未来呢？”他抬起头，握住安娜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还有更多的日子等着我们去走。只要我们在一起，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十指紧扣之间仿佛将半个世纪的时光都握在了掌心。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