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契（续）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混着窗外飘进来的栀子花香，在鼻尖绕了个圈，鬼切坐在诊室的蓝色椅子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卫衣下摆——自从确认怀孕后，他就很少穿之前的紧身衬衫了，宽松的衣服能让他稍微忽略小腹那点几乎看不见的凸起，却藏不住心底的紧张。

源赖光坐在他身边，掌心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雪松味的信息素比平时淡了些，却依旧稳定地裹着他，像一层暖绒：“别担心，就是常规检查。”话虽这么说，他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鬼切的侧脸，连医生推门进来时，都先一步起身迎了上去。

医生拿着检查报告，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严肃：“胎儿目前发育正常，但Omega孕期激素波动较大，加上你之前有外勤任务史，子宫壁比普通孕妇薄一点，有15%的早产风险。”

鬼切的指尖猛地一僵，抬头看向医生：“早产？会有危险吗？”

“风险是存在的，但只要注意休息，避免剧烈运动，定期复查，大部分情况都能稳住。”医生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孕期情绪波动会比较明显，家属多配合安抚，对孕妇和胎儿都好。”

走出诊室时，鬼切没说话，只是脚步慢了些。源赖光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检查单，另一只手牵住他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让他感受到安稳：“接下来外勤肯定不能做了，我已经跟事务所打过招呼，你以后就在内勤整理资料，每天准时下班。”

鬼切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点没由来的烦躁：“我又不是瓷娃娃，整理资料有什么意思？之前那个连环案的线索我还没看完——”话没说完，他自己先顿住了，明明知道源赖光是为了他好，可话到嘴边就变了味，像裹了层刺。

源赖光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眼底没有丝毫不满，反而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线索我让下属整理好给你，在家也能看，但必须按时休息。”他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鬼切的脸颊，“是不是累了？想吃点什么？上次你说的那家抹茶铜锣烧，现在去应该还没关门。”

鬼切的气瞬间消了大半，耳根有点发烫，别开脸嘟囔：“谁要吃那个，甜死了。”可脚步却很诚实地跟着源赖光往停车场走，心里还默默算了算，这个点去，说不定能买到刚出炉的。

日子渐渐滑进孕中期，鬼切的脾气像初夏的天气，前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可能飘起小雨。有天晚上，源赖光加班回来，带了他之前提过一次的草莓蛋糕，却忘了让店员少放糖。鬼切挖了一勺放进嘴里，甜得他皱紧眉头，把勺子往盘子里一放，声音冷了些：“你怎么回事？说了我最近不能吃太甜的。”

源赖光刚脱了西装外套，闻言愣了愣，低头看了眼蛋糕，才想起自己忙忘了：“抱歉，明天我让他们重新做一份——”

“不用了。”鬼切打断他，起身往卧室走，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我现在不想吃了。”他其实知道自己有点小题大做，可嘴里的甜腻感混着孕期莫名的烦躁，让他忍不住想发脾气。

源赖光没跟上去，只是把蛋糕放进冰箱，转身去了厨房。几分钟后，他端着一碗温凉的银耳羹走进卧室，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在鬼切身边坐下，伸手轻轻揽住他的肩膀：“蛋糕我留着明天当早餐，银耳羹没放糖，你喝点垫垫肚子。”

鬼切靠在他怀里，鼻尖萦绕着雪松味和银耳的清润气息，心里的烦躁慢慢散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我不是故意跟你发脾气的。”

“我知道。”源赖光吻了吻他的发顶，指尖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腹，那里依旧平坦，却能偶尔感受到细微的胎动，像小鱼在水里轻轻碰了一下，“你现在是两个人，脾气差点没关系，我陪着你。”

不过鬼切的脾气也不是毫无缘由的。有次事务所的新人弄错了他整理的线索，把重要的时间点标错了，导致后续调查走了弯路。鬼切拿着报告去找新人，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这份报告我之前标了重点，你再核对一遍，明天早上给我重新整理好的。”

新人被他的气场压得有点慌，小声辩解：“我以为那只是普通标注……”

“工作没有‘以为’，尤其是线索类的资料，差一分钟都可能影响结果。”鬼切打断他，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把报告放在桌上，“明天要是再出错，你就去跟源总解释。”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回到办公室，源赖光正好来找他，看到他脸色不太好，递了杯温牛奶过去：“怎么了？”

“新人弄错了线索，我让他重弄。”鬼切接过牛奶，喝了一口，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不是发脾气，是工作本来就不能马虎。”

源赖光笑了笑，走到他身边，俯身看了眼桌上的资料：“做得对，要是他有意见，让他来找我。”他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鬼切的后颈，那里的腺体因为怀孕变得更敏感，轻轻一碰就让鬼切微微颤了颤，“不过也别太累，下午要是没事，就提前回家休息。”

鬼切点点头，没有拒绝。他其实很清楚，源赖光的关心不是把他当成需要被保护的弱者，而是尊重他的想法，同时也照顾他的身体。就像有次他想自己开车去超市买东西，源赖光没有阻止，只是提前检查了车况，还在副驾驶放了靠枕和温水，跟在他后面开了另一辆车，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既给了他足够的空间，又确保他的安全。

孕晚期的时候，鬼切的小腹终于有了一点明显的凸起，穿宽松的卫衣也能看出来了。有天晚上，两人躺在床上，源赖光趴在他身边，耳朵贴在他的小腹上，听着里面细微的动静，嘴角忍不住上扬：“刚才好像动了一下。”

鬼切摸了摸他的头发，指尖能感受到他发丝的柔软，语气里带着点笑意：“你上次也说动了，其实就是我肚子叫。”

“这次不一样，是真的动了。”源赖光抬起头，眼底满是温柔，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腹，动作小心翼翼，“医生说再过两个月就能见面了，你说他会像谁？”

鬼切想了想，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别像你一样，整天板着脸，像个老古板。”

源赖光低笑出声，俯身吻了吻他的嘴唇，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他：“像你就好，脾气虽然差点，但可爱。”

鬼切瞪了他一眼，却没有推开他，反而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肩窝。卧室里的暖灯亮着，雪松味的信息素和Omega的甜香交织在一起，包裹着他们和肚子里的小生命。窗外的霓虹依旧闪烁，却比以往更温柔，像是在为这个即将到来的新生命祝福。

鬼切知道，未来可能还会有莫名的烦躁，可能还会有担心早产的焦虑，但只要有源赖光在身边，他就不用害怕。他们会一起等着这个小生命的到来，一起面对未来的每一个挑战，就像他们过去三年里那样，永远站在彼此身边，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