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对不起……真田副部长……我不是故意的……呜哇——!!!”
澪的哭声撕心裂肺,像只被踩了尾巴又淋了雨的可怜小猫,整个人蜷缩在地毯上,抱着湿漉漉的柴犬玩偶,小小的身体随着抽泣剧烈地抖动着。
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哪还有半分“魔女”或者“裁判”的形象,只剩下一个被巨大恐惧和委屈淹没的、狼狈不堪的少女。
真田那声充满杀气的“加油”和震耳欲聋的摔门声,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她紧绷的神经彻底击溃。
魔力失控的后怕、对真田副部长恐怖报复的想象、在众人面前形象尽失的羞耻。
以及柳莲二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带来的不安……所有情绪混杂在一起,化作了这汹涌的泪水和无法抑制的嚎啕。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被这哭声打破。
幸村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地上哭成一团的小人儿,那双总是带着掌控一切笑意的紫罗兰色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无措?随即被更深沉的、带着点新奇和玩味的探究所取代。
“小澪澪……”丸井文太第一个反应过来,脸上的笑意瞬间被担忧取代。
他顾不上形象,赶紧蹲到澪身边,手忙脚乱地想拍拍她的背又不太敢,“别哭别哭!副部长他……他就是吓唬人的!不会真的打你的!” (这话他自己说得都心虚)
“前辈!前辈你别哭了!”切原赤也也慌了神,从沙发角落冲过来,围着澪团团转,抓耳挠腮。
“副部长明天最多就是训练加倍!我……我帮你多跑几圈!” 他试图用自己最熟悉的“惩罚”来安慰,结果似乎起了反效果。
“呜……不是……不是训练……呜哇……”澪哭得更凶了,抽抽噎噎地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他……他肯定……恨死我了……那个‘加油’……呜……还有……还有……” 她想到了魔力失控,恐惧更深,却不敢说出来,只能把脸更深地埋进玩偶。
“我……我搞砸了……呜……魔力……呜……不是……” 她语无伦次,差点说漏嘴,更是吓得哭嗝都出来了。
(完了!说漏嘴了!他们会不会发现?!呜……我真蠢!除了哭什么都不会了!好丢脸!)【是一只会哭乱说话的小猫】
“魔力?”仁王雅治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奇怪的词,狐狸眼微微眯起,蹲在澪的另一边。
“小澪澪,你说什么魔力?是吓傻了吗?Puri~” 他的语气带着惯常的调侃,但眼神里却没了之前的幸灾乐祸,反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和某种“原来如此”的了然?
“不是……呜……没有魔力……”澪吓得立刻否认,哭得直打嗝,小脸憋得通红,眼泪汪汪地抬起头,试图辩解。
“我是说……呜……没力气了……我好害怕……呜……真田副部长他……他那个样子……呜……还有柳前辈……他……他……” 她看向依旧沉默站在角落、但“目光”(感知)似乎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的柳莲二。
吓得又是一个哆嗦,话都说不利索了。
柳莲二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他的数据本,那双眯缝的眼在澪提到“魔力”二字时,极其细微地颤动了一下。
数据流在他脑中疯狂奔腾:【关键词:魔力。与之前异常能量波动(低温、光粒子逸散?)关联性:+99.8%。星见澪情绪崩溃状态下的非理性言语泄露?可信度:高。世界观模型更新请求:待处理。当前优先级:安抚目标,获取更多信息。】
胡狼桑原叹了口气,走到澪面前,沉稳地递过去一盒纸巾:“星见桑,先擦擦眼泪。真田副部长只是一时气急,他并非不讲道理之人。等冷静下来,解释清楚就好。”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柳生比吕士也走了过来,虽然刚才自己也笑得有点失态,但此刻已经恢复了绅士的从容。
他看着澪哭得通红、像只小花猫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方叠得整整齐齐、带着淡淡薰衣草香气的真丝手帕,轻轻放在了澪面前的纸巾盒上。“星见桑,请用这个。哭泣解决不了问题,冷静下来才能沟通。” 他的语气虽然依旧平静,但动作却透着一丝意外的温柔。
“呜呜……谢谢……桑原前辈……柳生前辈……”澪抽噎着接过纸巾,胡乱擦着脸,又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方带着清冽香气的真丝手帕。
(柳生你真好,下次不蛐蛐你了)
没好意思用,只是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点点。
幸村精市收回了手,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哭得可怜兮兮又努力想解释的澪。
眼底的笑意如同春水般漾开,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纯粹的愉悦光芒。
“星见桑,”幸村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半蹲下身,与澪的视线平齐。
“你哭得这么厉害,是因为害怕弦一郎生气?还是因为……” 他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柳莲二,“觉得游戏失控了?或者……有什么别的‘意外’吓到你了?”
他问得很巧妙,既给了澪台阶下(害怕真田),又似乎暗示了别的可能(柳的注视或魔力失控)。
“呜……都……都有……”澪吸着鼻子,眼泪还是止不住,但哭势总算缓了一些,“我……我不是故意要笑成那样的……可是……可是真田副部长他……他那个‘加油’……呜……真的太……太……” 她想起那个画面,又想笑又想哭。
表情扭曲“噗……呜……对不起!然后……柳前辈……他一直看着我……好像……好像知道了什么……呜……我好害怕……魔力……呜……不是……是没力气了……呜……”
她再次语无伦次,小脸皱成一团,又委屈又害怕的模样,配上哭红的鼻尖和湿漉漉、如同被雨水洗过的蓝宝石般的眼睛……
丸井文太看着这样的澪,心都软了,脱口而出:“小澪澪!别怕!副部长要是敢凶你,我……我帮你吹泡泡转移他注意力!而且你哭起来……呃……我是说,你刚才笑到打滚的样子,还有现在哭唧唧的样子……”他卡壳了一下,脸有点红,“……都……都挺可爱的!真的!像只炸毛又淋雨的小猫!”
【澪(……可爱?!文太前辈你这是什么奇怪的安慰?!我都要被灭口了!)】
“Puri~” 仁王也凑近了一点,银灰色的发丝垂落,狐狸眼中闪烁着狡黠又带着点新奇的光,“确实呢,哭得这么真情实感,比平时那副‘我很厉害’的样子可爱多了。副部长那‘加油’……噗……确实百年难遇,不笑才奇怪吧?放心啦,他最多黑几天脸,死不了的。”
他伸手,似乎想揉揉澪乱糟糟的头发,但在幸村温和的注视下又缩了回去。
切原挠着头,一脸耿直:“对啊前辈!你平时打球那么厉害!怎么哭起来跟花猫似的?不过……呃……是比平时凶巴巴的样子好一点?” 【澪(赤也!不会安慰人就闭嘴啊!什么叫凶巴巴!)】
柳生推了推眼镜,看着澪攥着他手帕、一副想用又不敢用的可怜模样,镜片后的目光柔和了些许:“星见桑情绪如此外放,倒显得真实。比过于拘谨更令人……印象深刻。”
他斟酌着用词,把“可爱”换成了更符合绅士身份的“印象深刻”。
胡狼沉稳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而柳莲二,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尤其是那些“可爱”、“真实”、“印象深刻”的评价。
再看看地上那个因为被说“可爱”而更加窘迫、小脸通红、试图把自己缩成一团的澪……他那高速运转的数据流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卡顿。
【柳莲二数据流:目标:星见澪。当前状态:情绪崩溃后残余(恐惧30%,委屈40%,羞耻30%)。行为模式:高度非理性化、依赖性强、寻求群体安抚。被评价‘可爱’后羞耻度+15%。关联性:群体(丸井、仁王、切原、柳生)对其‘脆弱真实态’接受度:高(>85%),甚至产生正向反馈(‘可爱’评价)。与之前‘魔女’、‘裁判’形象反差指数:98.7%。数据价值:极高。世界观模型更新:人类情感复杂性与行为模式非逻辑性权重需大幅上调。‘魔力’变量:暂存疑,优先级下调。当前行动建议:……保持观察?】
柳莲二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在数据本上记录着,但周身那股冰冷探究的气场,似乎无形中缓和了一点点。
幸村精市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尤其是柳莲二那微妙的“软化”。他脸上的笑容如同月光下的百合,圣洁而温柔。
他再次伸出手,这次不是掌心向上,而是轻轻落在了澪因为抽泣而微微颤抖的头顶,动作轻柔地揉了揉她凌乱的浅蓝色头发。
“好了,星见桑,”幸村的声音带着一种能抚平一切躁动的魔力。
“看,大家都很关心你,没人怪你。弦一郎那边,我会去说。今晚的游戏……” 他顿了顿,看着一片狼藉(精神层面)的客厅,笑意加深,“非常‘成功’,充满了立海大特色的‘风味’和‘惊喜’。你做得很好。”
被幸村温柔地揉着头发,听着他安抚的话语,感受着周围虽然有些笨拙但充满善意的目光,澪的眼泪奇迹般地慢慢止住了。
巨大的恐惧和委屈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带着点羞耻的温暖。
【澪(……他们……真的不怪我?还觉得我……可爱?呜……好丢脸……但是……好像……没那么害怕了……)】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环视了一圈。
最后对上幸村那双仿佛能包容一切的紫罗兰色眼眸,小声地、带着浓重的鼻音嘟囔道:
“真……真的吗?副部长他……不会生吃了我吧?还有……柳前辈……”她偷偷瞄了一眼柳莲二。
柳莲二似乎感应到了她的目光,合上了数据本,用他那平稳无波的语调开口:“数据记录显示,真田副部长因极度羞愤离场的概率为98.5%。‘生吃’行为不符合其行为模式数据库。星见桑无需过度忧虑。” 虽然还是数据腔,但这近乎“保证”的话语,让澪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至于我,”柳莲二那眯缝的眼似乎“看”向澪,“只是对某些……‘变量’感兴趣。并非恶意。” 他刻意强调了“变量”二字。
澪:“……” (变量?!他果然还是在意!呜…算了…至少不是‘魔力’…) 她缩了缩脖子,但总算不那么怕了。
幸村笑着收回手:“看,莲二也这么说了。那么,今晚就到此为止吧。感谢星见桑的款待和……精彩的裁判工作。” 他站起身。
对其他部员说“时间不早了,大家收拾一下,准备回宿舍吧。弦一郎那边,交给我。”
众人纷纷应声,开始帮忙收拾残局。
丸井和切原笨拙地试图安慰澪“别哭了明天又是好汉”。
仁王则笑嘻嘻地表示“下次游戏再战”。
柳生默默收回了自己那方被攥得皱巴巴的手帕(没嫌弃)。
胡狼沉稳地整理着物品。
澪抱着柴犬玩偶,坐在地毯上,看着这群刚才还让她恐惧不已、此刻却意外让她感到安心的“怪物”们,混乱的心绪渐渐被一种暖流包裹。
虽然过程惊心动魄,虽然魔力失控的隐患还在,虽然真田副部长的阴影未散……但至少此刻。
神奈川的海风透过窗户吹进来,带着湿润的凉意,吹干了她的泪痕,也吹散了心头的阴霾。
她轻轻地把脸贴在柴犬玩偶柔软的绒毛上,残留的泪意化作了唇边一抹微不可查的、带着点释然和羞赧的弧度。
(好像……真的……回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