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想起上次体育课的场景，她跑到终点时腿一软，是江驰伸手扶住了她，他的手心带着刚跑完步的热意，指尖却绷得发紧，像握着件易碎的瓷器。此刻听他提起，耳尖也跟着发烫，攥着钢笔的手指轻轻蜷了蜷：“知道了，上次……也谢谢你。”
江驰脚步顿了顿，侧头看她时，夕阳刚好落在他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把他眼底的光衬得格外亮：“不用谢，我就是怕你再摔着——你上次膝盖擦破的地方，现在还疼吗？”
“早好了。”林知夏把钢笔递还给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你那时候比我还紧张，蹲在旁边问了我七八遍‘要不要去医务室’，我都说了没事，你还盯着我的膝盖看了好久。
江驰接过钢笔，指尖下意识摩挲着笔帽上的“驰”字，耳尖的红又深了些：“那时候哪顾得上别的，就怕你疼得厉害又不说。”他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颗橘子糖，剥开糖纸塞进她手里，“给你，上次你说这个牌子的糖最甜。”
林知夏捏着那颗裹着橘色糖纸的糖，指尖触到糖粒的纹路，心口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她含进嘴里，熟悉的甜意漫开，比上次在土坡上吃的更甚，连带着风里的银杏香都染上了橘子味。
两人并肩往校门口走，老银杏树的叶子还在簌簌往下落，铺在地上像层金黄的毯子。江驰走在靠马路的一侧，时不时侧头看她，见她发间又沾了片碎叶，伸手替她摘下来时，指尖又不小心蹭到她的耳尖——这次林知夏没躲开，只是耳尖的温度又升了些，连带着脸颊都泛了浅红。
“明天体育课穿那双白色的运动鞋，别穿新鞋，磨脚。”江驰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我上次看你新鞋的鞋跟有点硬，跑八百米肯定不舒服。”
林知夏愣了愣，没想到他连自己的鞋子都注意到了，点点头：“好，我明天就穿旧鞋。”
走到校门口的公交站，江驰停住脚步，从书包里翻出个小本子，撕下来一页纸，用那支银色钢笔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我家的电话，要是明天跑步前紧张，就给我打电话，我提前去操场等你。”
他写字的时候，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轻轻的“沙沙”声，橘子糖的甜意好像顺着笔尖落在纸上，连带着那串数字都显得软乎乎的。林知夏接过纸条，小心翼翼叠好放进校服口袋里，指尖能摸到纸页上钢笔留下的浅浅压痕，像他藏在字里的心事。
“我等的公交来了。”江驰抬头看了眼驶来的公交车，又转头看向林知夏，叮嘱道，“晚上早点睡，别熬夜背单词，明天跑步要攒力气。”
“知道啦。”林知夏点点头，看着他走上公交车，他在车门边站定，又回头冲她挥了挥手，阳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像要顺着马路一直延伸到她脚边。
公交车开走后，林知夏摸出口袋里的纸条，又摸出那颗刚剥开的橘子糖，含在嘴里，甜意混着心里的暖意，漫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她往家的方向走，路过街角的小卖部时，忍不住进去买了两袋橘子糖，一袋塞进书包，另一袋放进校服口袋，好像这样就能把江驰的叮嘱都装在身边。
第二天清晨，林知夏特意提前十分钟到了学校，刚走进操场，就看见江驰站在跑道边的银杏树下，手里拿着瓶温水，见她过来，立刻迎了上去：“你来了，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他递水的时候，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顿了顿，又飞快地移开目光——江驰的耳尖又红了，林知夏的脸颊也热了起来，接过水杯时，指尖都带着点颤。
“别紧张，跟着我跑就好。”江驰站在她身边，声音放得很轻，“要是觉得累，就放慢速度，我在你旁边陪着你。”
体育课铃声响起时，全班同学都站在跑道旁，体育老师吹了声哨子，喊着“八百米测试开始，各就各位”。林知夏站在起跑线上，手心有点出汗，刚想摸出口袋里的纸条，就感觉到身边的江驰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别怕，我在。”
发令枪响的瞬间，江驰先跑了出去，却特意放慢了速度，始终保持在她身边半步的距离。林知夏跟着他的节奏跑，风从耳边吹过，带着银杏叶的清香，还有他身上淡淡的橘子糖味，原本紧张的心情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跑到第二圈时，林知夏的腿开始发酸，呼吸也变得急促，脚步忍不住慢了下来。江驰立刻察觉到了，侧头看她，声音里带着点鼓励：“再坚持一下，快到终点了，我拉着你跑。”
他说着，伸手轻轻牵住她的手腕，手心的温度透过校服袖子传过来，像股暖流顺着胳膊流到心里。林知夏跟着他的力道加快脚步，视线落在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他的指尖微微用力，却又怕弄疼她，动作轻得像握着片银杏叶。
离终点还有五十米时，江驰忽然加快速度，拉着她往前冲：“加油，快到了！”
林知夏跟着他的节奏，感觉全身的力气都涌了上来，冲过终点线的瞬间，她腿一软，差点摔倒，江驰立刻伸手扶住她，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没事吧？慢点走，别着急。”
他扶着她在跑道边的草地上坐下，递过温水，又从口袋里摸出颗橘子糖，剥开糖纸塞进她嘴里：“甜不甜？刚才跑的时候，我听见你一直在喘气，是不是累坏了？”
林知夏含着糖，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着他额头上的汗，伸手替他擦了擦：“你也累了，快喝点水。”
江驰愣了愣，脸颊瞬间红了，接过水杯时，指尖都在发烫。阳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落在他们身上，碎金般的光点洒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落在他递过来的温水杯上，落在那颗橘子糖的糖纸上，像把他们的约定都裹进了这温柔的晨光里。
“下次跑步，我还陪你。”江驰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更轻，却带着无比的认真，“不管是八百米，还是以后的每一段路，我都在你身边。”
林知夏看着他眼底的光，含着橘子糖的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轻轻“嗯”了一声——风里的银杏叶还在落，落在他们的发间，落在他们的肩膀上，像要把这温柔的时光，都藏进星轨与银杏交织的约定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