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的愿望

医疗室的烛火燃到后半程，灯芯爆出细小的火星，将蝴蝶忍伏案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她面前摊着三张写满字迹的信纸，最上面那张标注着“童磨血鬼术资料”，墨迹却微微发颤——方才整理情报时，指尖突然传来的麻痹感还未完全消退，那是体内紫藤花毒浓度过高的征兆。

炭治郎扶着斯特尼普去隔壁休息室换药后，香奈乎也被派去清点药剂库存，医疗室里只剩蝴蝶忍一人。她悄悄从抽屉最深处取出一个银质针管，针管里盛着淡紫色的液体，光线透过玻璃管，能看到液体里悬浮着极细的紫藤花粉。这是她新调配的浓缩毒液，浓度是之前的三倍，按照她的计算，只要再注射三次，体内的毒素总量就能达到足以杀死上弦鬼的剂量——哪怕代价是自己会被鬼吃掉。

蝴蝶忍卷起左侧衣袖，露出小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旧的针孔呈浅褐色，新的还泛着红肿。她将针管对准血管，指尖刚要推动活塞，门外突然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伴随着木屐踏过石板路的“嗒嗒”声，节奏沉稳。

她心中一惊，将针管藏进抽屉，将羽织放下，恰好遮住小臂的针孔。转身时，脸上已重新挂起惯常的浅笑：“主公大人，您怎么来了？您的身体……”

产屋敷耀哉坐在轮椅上，发帘垂在额前，那双失明的眼睛，却仿佛能看穿人心。他没有回答蝴蝶忍的问题，只是轻声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忍，把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吧。”

蝴蝶忍的笑容僵在脸上，知道主公的洞察力远超常人，从自己方才慌乱的呼吸、未完全藏好的针管反光，甚至是空气中残留的紫藤花毒气息，都足以让他察觉异常。沉默片刻，她还是拉开抽屉，将银质针管和盛放毒液的玻璃瓶一并取出，放在桌上。

“您都知道了？”蝴蝶忍垂下眼帘，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从你开始偷偷调配浓缩毒液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了。”产屋敷耀哉的手指轻轻搭在轮椅扶手上，“香奈乎每次给你送药时，都会偷偷告诉我你夜间咳嗽的次数；灶门少年也提过，你最近整理情报时总会突然按住胸口——忍，你以为自己能瞒多久？”

蝴蝶忍的指尖微微颤抖，她一直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却没想到身边的人都在默默关注着她的异常。她抬起头，试图用笑容掩饰情绪：“主公大人，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姐姐的仇、被童磨杀害的那些少女的仇，我必须亲手报……我的力气不如其他柱，只能靠紫藤花毒才有机会对抗上弦之贰。”

“所以你就要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吗？”产屋敷耀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忍，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因为过量注射毒液倒下了，鬼杀队会失去一位优秀的柱，香奈乎会失去唯一的亲人，那些还在等待被拯救的人，会失去一个能为他们调配解药的医者？”

蝴蝶忍咬住下唇，她不是没想过这些，只是每当深夜想起姐姐蝴蝶香奈惠临终前的笑容，想起那些被童磨骗进万世极乐教、最终沦为血食的少女的绝望眼神，她就无法停下注射毒液的手。“可我没有别的选择，”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斯特尼普先生虽然能压制童磨，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下次再对战童磨，我必须能帮上忙，而不是像上次那样，只能站在总部整理情报。”

“你错了，忍。”产屋敷耀哉轻轻摇头，“斯特尼普的实力，远比你想象的更强。他能同时掌握日之呼吸与月之呼吸，这两种呼吸法一者克制童磨的冰晶血鬼术，一者拥有斩断鬼的致命威力——上次他让童磨逃脱，只是因为不熟悉童磨的分身能力，而非实力不足。”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已经通过鎹鸦收到消息，斯特尼普在雪山对战童磨时，仅凭日之呼吸的火焰就能瞬间融化童磨的冰晶屏障，甚至逼得童磨不得不靠分身才勉强逃脱。下次对战，只要我们提前制定战术，让灶门少年的水之呼吸辅助牵制分身，香奈乎的虫之呼吸配合释放紫藤花毒，再加上斯特尼普的双呼吸法主攻，斩杀童磨并非难事。”

蝴蝶忍愣住了，她从未想过斯特尼普的实力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之前她只知道斯特尼普会的呼吸法很强，更不知道他能仅凭一己之力压制上弦之贰。她一直以为自己必须成为对抗童磨的关键，却忘了鬼杀队从来不是靠一个人战斗。

“可是主公大人，我还是想为姐姐报仇……”蝴蝶忍的声音低了下去，语气里带着不甘。姐姐的仇是她心中最深的执念，她总觉得只有亲手杀死童磨，才能告慰姐姐的在天之灵。

产屋敷耀哉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示意蝴蝶忍靠近。蝴蝶忍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轮椅旁。产屋敷耀哉的手轻轻落在她的头上，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忍，香奈惠如果还在，她绝不会希望你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报仇。她一生都在追求用温柔守护他人，你现在的做法，恰恰违背了她的心愿。”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蝴蝶忍心中的枷锁。她想起姐姐生前总是挂着温柔的微笑，希望人与鬼能和谐相处，也总是保护在别人身前。那时她还不懂，直到此刻才明白，姐姐想要的从来不是复仇，而是让更多人不再经历失去亲人的痛苦。

“而且，你并非只能靠毒液才能为姐姐报仇。”产屋敷耀哉继续说道，“你的医术、你的智慧，都是鬼杀队不可或缺的力量。斯特尼普在吸入冰晶粉末后，是你调配的解药缓解了他的症状；下次对战童磨，你可以提前为大家调配增强抗毒的药剂、克制冰晶毒素的解药，这些贡献，远比你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冲上去更有意义。”

蝴蝶忍看着桌上的银质针管，针管里的淡紫色液体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仿佛在提醒她之前的偏执。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陷入了一个误区——以为只有亲手斩杀童磨才是报仇，却忘了守护身边的人、帮助同伴赢得胜利，同样是对姐姐最好的告慰。

“我……”蝴蝶忍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哽咽得发不出声音。她转过身，背对着产屋敷耀哉，悄悄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泪水。

产屋敷耀哉没有催促她，只是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等待她整理情绪。医疗室里很安静，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雪花落在屋檐上的轻响。

过了好一会儿，蝴蝶忍才转过身，脸上的泪痕已经消失，眼神却比之前清明了许多。她拿起桌上的银质针管，将里面的浓缩毒液全部倒入旁边的废液桶，然后将针管和玻璃瓶一并收进抽屉最深处——这次，她加了一把锁。

“谢谢您，主公大人。”蝴蝶忍深深鞠躬，语气里带着释然，她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我之前太固执了，差点忘了自己真正该做的事。”

产屋敷耀哉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蝴蝶忍的肩膀：“这才是忍。鬼杀队的每一个人，都是彼此的依靠。你不需要一个人扛下所有，你的同伴们，都会和你一起战斗。”

就在这时，医疗室的门被推开，炭治郎扶着斯特尼普走了进来。斯特尼普的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只是还带着一丝疲惫。看到蝴蝶忍和产屋敷耀哉，他有些惊讶：“主公大人也在？”

“我来看看忍的情况。”产屋敷耀哉笑着说道，“现在看来，我不需要再担心了。”

蝴蝶忍走上前，接过斯特尼普手中的药碗，语气轻快了许多：“阿拉，斯特尼普先生，您的身体还需要再恢复几天。我已经调配好了增强抗毒威力的药剂，下次去万世极乐教，你和炭治郎都带上这个，对付童磨的冰晶会更有效。”

斯特尼普看着蝴蝶忍眼中重新燃起的光彩，以及她不再刻意掩饰的、自然的笑容，他点了点头，接过药碗：“那就麻烦你了，蝴蝶小姐。下次对战童磨，我们一起联手，一定能斩杀他。”

炭治郎也凑了过来，脸上满是期待和希冀：“是啊，我们一起制定战术，蝴蝶忍小姐负责药剂和解药，我和伊之助、善逸他们负责牵制分身，斯特尼普先生主攻，这次一定能让童磨付出代价！”

医疗室里的气氛渐渐变得轻松起来，烛火摇曳，映着四人的身影，温暖而坚定。窗外的雪花还在飘落，却不再让人感到寒冷，反而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酝酿着一场净化一切罪恶的风雪。

……

而此刻的万世极乐教深处，童磨还在把玩着手中的金色铁扇，扇面上的莲华纹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他不知道，鬼杀队的众人已经凝聚成一股比以往更强大的力量，正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和鬼舞辻无惨的方向，一步步逼近。

下一次，等待他的，是一场注定无法避免的、终结一切罪恶的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