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门在风里轻轻晃了晃,我伸手按住门框,指节泛白。虎符硌在掌心,纹路像一道道伤疤,提醒我这是沈清瑶用血换来的线索。
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屋里静得吓人,连烛火跳动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安神香飘在空气里,和太子书房的味道一模一样。我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他握剑时的样子——右手龙纹,左手梅花。
我咬牙往前走,脚步轻得像是怕惊醒什么。
第三架书柜就在我面前,暗红木色在烛光下泛着冷光。我伸手去摸那排书脊,指尖触到一个微微凸起的玉扣。玉扣上刻着龙纹,和太子腰带上的纹样一模一样。
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我用力一按,只听“咔哒”一声,书柜侧面忽然裂开一道缝。我屏住呼吸,伸手拉开暗格,一股陈旧的纸张味扑面而来。
密信就放在最上面,泛黄的纸上还带着干涸的血迹。我盯着那片血渍,手指悬在半空,迟迟不敢碰它。
耳边忽然响起沈清瑶的话:“那里藏着比我们想象的更可怕的东西。”
我咬了咬牙,终于把信拿了起来。
墨迹已经有些晕开,字迹却依旧清晰。
“苏氏为饵,引将军府入局。选秀前便知其非亲生女,调换之事已妥当。待东宫稳固,再行处置。”
我眼前一阵发黑,喉咙发紧。手一抖,信差点掉在地上。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不是他们要的人。
我继续往下看,越看心越凉。
“沈贵妃遗愿未竟,梅印记已落。珩儿知情,但愿他能守口如瓶。”
我猛地抬头,盯着书柜角落里一幅卷起来的画。画布边角已经泛黄,却依旧能看出上面的梅花印记。
我伸出手,颤抖着把画展开。
画上是一个小女孩,坐在冷宫的台阶上。她耳后有一道疤,和我的一模一样。
我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僵在原地。
这……是我?
不对,不可能。我出生的时候就在将军府,怎么可能……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翻了几页信件。越往后看,越觉得毛骨悚然。
“令仪并非苏婉儿之女,实为当年冷宫弃婴,调换之事乃太后亲自安排。若将来事泄,以沈清瑶为替罪羊。”
我猛地攥紧信纸,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在纸上晕开一个个小点。
原来我连身世都是假的。
我靠在书柜上,胸口一阵闷痛。脑子里乱成一团,全是过往的画面。
大婚那天,他接过凤冠时的手,也是这样冰冷。
我突然想起,那天他看我的眼神,不是冷漠,是痛苦。
可笑的是,我还以为那是他对沈清瑶的思念。
我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别哭出声。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我一激灵,迅速把信放回原位,藏好暗格,然后躲进书柜后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屏住呼吸,看着门口烛光晃动。
门,缓缓推开。
我看到一只靴子踏进来,紧接着是另一只。
熟悉的衣角出现在门口。
是他。
萧景珩站在门口,手里提着灯笼,目光扫过书房,最后停在第三架书柜上。
我的心跳几乎要停了。
他慢慢走过来,站在我藏身的书柜前。
我缩在角落里,连呼吸都不敢大。
他低头看了看书柜,伸手摸了摸那个玉扣,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她会来的。”他低声说了一句。
我死死咬住嘴唇,指甲掐进掌心。
他果然知道我会来。
他站在那儿好一会儿,忽然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翻江倒海。
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忍着泪,悄悄从书柜后绕出来,准备离开。可走到门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
他正站在那幅画前,手里拿着那幅血画,目光沉沉。
我这才发现,那画上还有个小小的印记,在女孩的衣襟上。
是梅花。
和御膳房点心盒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我咬了咬牙,悄悄退出御书房,顺手把门带上。
外面风很大,吹得我脸颊生疼。我靠在墙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我终于明白了。
我不是谁的女儿,不是谁的棋子,也不是谁的替身。
我是我自己。
我抬起头,看着夜空中的月亮,眼里燃起从未有过的光。
既然你们把我当成棋子,那就别怪我掀了这盘棋。
我转身离开,朝着御膳房的方向走去。
那里,还有我想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