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悠翻了个白眼，伸手就在顾朝阳后脑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能不能想点正经的？你当个小猫小狗取名呢？比你那‘弹棉花’都好听。”
顾朝阳揉着后脑勺反驳：“我那叫循序渐进！再说了，取名这事本来就讲究随性，小黄小绿，一听多亲切。”
晓悠：“？”
晓悠有被气笑的违和感，多数是被逗到的：“我还春泥呢！你咋不取它叫木锤子。”
江溯没参与两人的拌嘴互掐，只是专注地检查着小提琴的琴弦，指尖在琴码上轻轻拨动，细碎的音符在后台嘈杂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等确认琴弦张力刚好，他看向顾朝阳，那眼神就像在看什么没救的低年龄小孩。
江溯说道：“别太离谱就成。”
顾朝阳眼睛一亮，刚想再说点什么，舞台侧方传来主持人的声音，下一个节目就是钢琴独奏。
这么快就到他了！
顾朝阳手忙脚乱地把琴谱，一把塞进晓悠手里，整理了一下西装下摆，看有没有乱：“叫到我了！你们可得在下面给我加油！”
江溯看着他略显慌乱的背影，弯腰从琴盒里拿出松香，在琴弓上均匀地蹭了蹭：“别慌，按平时练的来就好。”
对方站在暖黄色的后台灯光下，手里握着琴弓，侧脸线条柔和，灰蓝色的眼睛里没有嘲讽，只有鼓励。
顾朝阳心里那点慌乱忽然就散了大半：“知道知道，不然怎么对得起江老师的授课！”
走上舞台时，台下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顾朝阳深吸一口气，走到三角钢琴前坐下。
聚光灯落在他身上，顾朝阳能清晰地看到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影，夏迟和陈胖子举着写着“顾哥加油”的纸牌，在人群里格外显眼，就差摇晃出五花八门了。
而在他们旁边，晓悠正偏头和江溯说着什么，又让他看她自己这身打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已经能听到是不是特有姐范儿。
起初还有些僵硬，但随着第一个音符落下，熟悉的旋律在指尖流淌，顾朝阳渐渐忘记了台下的目光，只专注于黑白琴键和眼前的乐谱。
《致爱丽丝》的旋律不算复杂，但顾朝阳弹得格外认真。他刻意放慢了节奏，让每个音符都清晰地回荡在操场上，偶尔有几个细微的错音，却也被他巧妙地掩盖过去。弹到第二段转调时，他想起江溯说的“顺着感觉走，别带着脑子。”
这话有用，太有用了。
有道抄个千百遍的书，手就能自动给你写出来。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台下安静了几秒，随即响起热烈的掌声。顾朝阳站起身鞠躬，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江溯的方向。对方正微微颔首，跟着众人一起鼓掌，灰蓝色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笑意，快得像错觉。
走下台时，顾朝阳的心跳还没平复。夏迟和陈胖子立刻围上来，拍着他的肩膀：“顾哥牛逼！比练的时候好多了！”
陈胖子是直接扑上来抱住：“可以啊顾哥！没给我们丢脸！”
“你俩是失望没拍到黑历史吧！”顾朝阳忙推开他，他还不了解这两个人？
“江溯呢？”顾朝阳转而在后台四处张望。
晓悠指了指舞台侧方：“刚被老师叫走，应该是快到他了。”
顾朝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江溯正站在舞台入口处，手里握着小提琴，琴弓搭在琴弦上，正在调整呼吸和状态，全然一副享受的样子。
没等顾朝阳走过去，主持人的声音就再次响起：“接下来，请欣赏小提琴独奏——表演者，高三七班，江溯。”
江溯没有像其他表演者那样介绍自己或曲目，只是走到舞台中央的支架前，将小提琴架在肩上，调整好琴弓的角度。
没有多余的话，第一个音符响起时，顾朝阳就愣住了。旋律很缓，像秋日的风拂过湖面，带着淡淡的怅惘，却又在结尾处透出一丝暖意。江溯的指尖在琴弦上灵活移动，琴弓起落间，音符像是有了生命，缠绕着整个礼堂，连台下的喧闹声都彻底消失，只剩下那温柔又带着力量的旋律。
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他在发光，他从开始就应该站在中心舞台上，做自己喜欢的事物，而不是为生活拘泥，只有在这种时候，或者接到家教上门课时才能触碰喜好。
本应从开始就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人。
顾朝阳看得入神，江溯拉琴时眼睛是微微闭着，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平日里冷硬的侧脸线条变得格外柔和，那一刻，他忽然就懂了。
江溯为什么把琴藏得那么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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