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那股足以将整个星球重置的恐怖力量,就这么悬停在大气层之外,恰似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人胆战心惊。“巡天者”那冰冷的意志犹如探照灯一般,死死锁定在墨菲斯身上。此时的墨菲斯,身体能量化的进程被强行定格,陷入了一种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的痛苦境地。他脸上那凝固的惊骇表情,无疑是他内心信仰崩塌的最直观体现。
从秩序嫩芽核心射出的那道暗红丝线,依旧紧紧连接着他的眉心,宛如法庭上罪人与判决书之间的锁链,持续不断地将某种“证据”传递给星空之上的“法官”。
全球范围内的献祭阵列还在疯狂运转着,然而,它们抽取而来的地脉与生命能量,不再一股脑地涌向星空,而是被那道暗红丝线强行截留并转化,随后注入到秩序嫩芽之中。只见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生长,叶片渐渐舒展,银色的秩序纹路与翠绿的生命光华交相辉映,愈发璀璨夺目,而其核心的那点暗红却在逐渐变淡,似乎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苏晚瞬间感觉到一股精纯且温和的力量反哺自身,这股力量迅速修复着她受损的法则本源,同时稳固着原本动荡不安的全球规则网络。她一下子明白了——尤克特拉希尔早就料到了“巡天者”的存在,并且在对苏世宏执行裁决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这步后手!那枚暗红印记,并非什么诅咒,而是一道经过加密的“契约凭证”和“裁决延期执行指令”。它借助新生秩序之心的萌芽,悄然潜伏下来,就等着像墨菲斯这样妄图利用“巡天者”的力量进行大规模毁灭的“亵渎者”现身,然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将献祭者的能量当作燃料,启动对献祭者自身的最终裁决!
霍凛也察觉到了盟约之力与此刻“巡天者”意志之间那种奇特的共鸣,这并非是相互对抗,而是一种下位者对上位者的……确认与回应。紧接着,一段更为清晰的古老信息涌入他的意识之中:守夜人盟约的源头并非尤克特拉希尔,而是来自更古老的、某个已融入“巡天者”体系的文明遗志。盟约之力,本质上是“巡天者”赋予合格文明,用于自我管理以及应对一般危机的“自律权限”。而尤克特拉希尔,是比“巡天者”更为古老的存在,只不过在上一次宇宙轮回中,选择了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墨菲斯的所作所为,不仅严重触犯了守夜人盟约,更是对“巡天者”维护平衡、严禁大规模献祭净化(除非满足特定严苛条件)这一核心准则的公然亵渎。所以,他现在承受的,是来自双重规则的审判!
墨菲斯的精神在极度痛苦中发出了无声的尖叫,他拼命试图切断与献祭阵列的连接,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早已成为这场仪式无法分割的核心部分。他的意识、他的生命、他那疯狂的野心,都变成用来了审判他自己的燃料。
“巡天者”的意志在完成对“证据”的核实后,终于做出了最终的“判决”。没有那种惊天动地的爆炸场面,也没有绚烂夺目的能量光束。那原本悬停着的重置之力,如同退潮一般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无比纯粹、没有丝毫杂质的“格式化”白光,从遥远的星空深处落下,精准地笼罩了墨菲斯以及所有与核心献祭阵列直接相连的“衔尾蛇”高层。在这道白光之中,墨菲斯和他那些疯狂的信徒,连同他们精心构筑的阵列,就像是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字迹一样,从物质到能量,从存在到记忆,被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地……删除了。没有留下任何残留,也没有一丝痕迹,仿佛他们从来就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全球范围内,那些被强行抽取的地脉能量开始缓缓回归,衰败的生态虽然停止了恶化,但之前遭受的创伤还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慢慢愈合。笼罩在星球上的粘滞力场以及那种令人窒息的注视感,也如同潮水一般渐渐退去。“巡天者”的意志在完成裁决之后,似乎对这片被标记为“已处理”的区域失去了兴趣,缓缓地收了回去。危机,似乎就这样解除了。
然而,就在“巡天者”的意志即将完全离去的最后一瞬间,一股细微却极为独特的波动,从霍凛体内那深藏的盟约本源中悄然逸散出来。这股波动与寻常的盟约之力截然不同,它显得更加古老、更加深邃,甚至还带着一丝……与“巡天者”同源却又更加隐晦的“权限”意味。已经几乎要离开这片星域的“巡天者”意志,猛地停顿了一下!一道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专注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手术探针一般,瞬间穿透所有阻碍,直接刺进了霍凛的灵魂深处!这一次,不再是那种冰冷的审视,而是带着一种清晰的、类似于“识别确认”与“优先级标记”的感觉。在这道目光的注视下,霍凛感觉自己的所有秘密都无所遁形,仿佛有一个沉睡了无数纪元的身份标识,被强行唤醒并激活了。
紧接着,那道目光又极其短暂地扫过与霍凛灵魂紧密相连、法则也已深度融合的苏晚。目光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关联性记录”的波动。然后,如同它突然出现一样,“巡天者”的意志彻底消失不见了,星空又恢复了往日的深邃与平静。但霍凛却呆呆地僵立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湿透了后背。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深处,被打上了一个无形的、冰冷的、与“巡天者”直接连接的……追踪信标。而他,对这个信标究竟意味着什么,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