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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海

樊振东:野草

九月二十六日,武汉大学卓尔体育馆后台。

人声嘈杂,工作人员穿梭忙碌,调试设备核对流程。其他院系的新生代表三五成群低声交谈。

  

尚青云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马尾扎得利落,脸上没有任何妆容,因为导员说这样就很好,干净清爽。

  

她找了一个稍远的角落面壁思过,默默背稿。

  

这种公众场合的露脸,她总是有点紧张。

十几岁时读过不少台湾文学,有点文青病,倒不是像张继科那样爱写诗爱发博客,只是那些字里行间浸润的细腻与感伤悄然沉淀下来,成了她看待世界的一种底色。

  

她写不出多么激昂澎湃的宣言,也学不会那些鼓舞人心的口号,只能像梳理一条平静的溪流般,平实甚至有些平淡地叙述自己这些年走过的路。

从懵懂学球,到进入省队,再到入选国家队。从第一次夺得全国冠军,到十八岁那年捧起世界杯,成为最年轻的世界冠军。

  

她没有刻意渲染其中的辉煌或艰辛,只是像翻开一本旧相册,一页页安静地摊开。

稿子写得朴素,但导员审阅后说,很好,很真诚,就这样说。

“历史学院的尚青云同学,请准备上台。”工作人员的声音传来。

她深吸一口气,将稿纸仔细折好放入口袋,走向台侧时,能听见主持人清晰念出她的名字与简介。

然后她走上台。

体育馆很大,坐满了数千新生,统一的院系T恤汇聚成一片深色的海。

  

灯光落在身上,有些晃眼。

她走到话筒前,略微调整高度,台下渐渐安静,无数目光聚拢而来。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好。”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在宽阔空间里荡开浅浅回音,“我是历史学院历史学系的新生,尚青云。”

掌声礼貌地响起。

待掌声平息,她继续开口:“站在这里,我其实有些紧张。因为我不是一个擅长讲话的人。比起说话,我大概更擅长打球。”

台下响起善意的轻笑。

“但导员让我来,说随便讲几句就好。所以我想,那就讲讲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个打了十几年乒乓球的人,为什么会在二十二岁这年,选择来学习历史。”

她顿了顿,目光掠过台下,灯光太亮,看不清具体面容,只有一片温和的轮廓。

“我小时候开始打球,不是因为多么喜欢,而是因为身体不太好。父母想让我锻炼,便送我去少年宫。他们本想让我学舞蹈或者其他,但那天少年宫的电视上正在播放乒乓球比赛。我指着电视对我妈妈说,妈妈,我要学这个。”

她声音很轻,像在回忆一个遥远的画面。

“就这样,我开始了打球。后来进了省队,进了国家队,开始打比赛,拿成绩。一路走来,好像总是被某种力量推着向前。训练,比赛,夺冠,再训练,再比赛,再夺冠。周而复始。”

“直到前两年,我开始想,除了打球,我还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

她将手从口袋拿出,轻轻搁在讲台边缘。掌心有薄汗,触感微凉。

“然后我想到了历史。或许是因为我喜欢看书,也或许是因为,历史让我觉得世界很大,人生很长。不只有球台那一方天地。”

“所以我决定报考武大,学习历史。这个过程并不轻松。训练不能停,比赛不能耽误,只能挤出时间看书做题。有时累极了,趴在书页上就睡着,醒来发现口水浸湿了纸张。”

台下又传来轻轻的笑声,比先前更松弛了些。

“但我坚持下来了。因为我知道,这是我想做的事。就像打球一样,既然选择了,就要尽力做到最好。”

她停顿片刻,声音放得更缓:

“今天站在这里,我想说,无论我们来自何方,无论过去做过什么,从此刻起,我们都是武大的学生。我们都有机会,去探索更广阔的世界,去成为更好的自己。”

“谢谢大家。”

掌声再次响起,这次更热烈,持续得更久。

尚青云鞠了一躬,走下台。脚步有些发虚,但心中一片安宁。

回到后台,导员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讲得不错。”

“谢谢老师。”她轻声说。

“今天没什么事了,你可以先回去。”

“好。”

她点点头,背上自己的双肩包,从侧门走出体育馆。

  

九月底的武汉,暑气尚未褪去,阳光灼热,微风拂过道路两旁开始泛黄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

  

校园里很热闹,刚听完开学典礼的新生们成群结伴,脸上大多带着相似的、对崭新生活的期待神情。

尚青云独自走在通往校门的林荫道上,拿出手机给置顶的联系人发了条简短的消息:“讲完了。”

对方几乎秒回:“顺利吗。”

“没忘词,也没磕巴,应该……算顺利吧。”

“那就好。恭喜。”

/

九月底,她从陈梦那里听到一个消息。

那天训练结束,她在更衣室换衣服,陈梦也在。

“圆圆,”陈梦忽然开口,声音压低了些,“你听说了吗。”

“什么。”尚青云转过头。

“八一队的事。”陈梦顿了顿,“好像要解散了。”

尚青云动作停住了,“解散?”

“嗯。”陈梦点头,“军改。具体我也不清楚,但风声已经传开了。”

尚青云觉得脑子里空了一瞬。

  

那樊振东怎么办?

  

他要去哪里?

“那樊振东怎么办。”她问。

“不知道。”陈梦摇头,“应该会有安排。但具体怎样,还得等上面通知。”

尚青云没再说话,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快速换好衣服,把东西一股脑塞进包里,拉链都没完全拉好就拎着走出了更衣室。

训练馆外,樊振东坐在长椅上等她,正低着头看手机。

尚青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听说了?”樊振东问的直接,没有抬头。

“嗯。”尚青云领会了他的意思,“陈梦刚告诉我。”

樊振东放下手机,转过脸看她。

  

他表情很平静,但不是难过,也非愤怒,只是一种深沉的无奈。

“其实早有风声。”他说,“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那你有什么打算。”尚青云顿了顿才问。

“不知道。”樊振东摇摇头,“等正式通知吧。”

那天晚上,他们一起回宿舍的路上,樊振东告诉她更多。

八一队解散后,队员们需要重新寻找归属,一些选择回自己原来的省队,一些选择去资源更好的省队。

  

像他这样有成绩有声誉的运动员,自然不乏邀请,许多省队都想招揽他,希望他为地方效力。

但他提了一个条件:必须接收八一队二队的年轻队员,以及队友周恺。

问题恰恰在此。各省队只想要他这颗紫微星,并不愿接纳那些尚无显著成绩的年轻队员。尤其是京队。

  

北京资源丰沛,名气响亮,不少运动员都选择改换门庭,但北京队明确表示,只要樊振东一人,不接受其他队员。

其他省队态度类似,要樊振东可以,带上别人不行。

“那怎么办。”尚青云问。

樊振东沉默了一会儿。“现在只能先带着他们打比赛。等八一队正式解散的时候,再看吧。”

尚青云听出他的迷茫,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伸出手,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很凉。

  

/

十月,全国锦标赛在威海举行。

樊振东以个人名义报名参赛。

没有后勤保障,没有场外指导,没有统一队服。一切都得靠自己。

更衣室里,尚青云看着他一样样收拾东西,动作很慢,很仔细。

“我陪你。”她说。

樊振东抬起眼看她。

“我陪你打混双。”尚青云走进更衣室,也在他对面的地板上坐下,“还有……我跟我们省队说好了,把杨指还有队医借给你用几天。杨指答应了。”

  

谁在自己省队不是个皇族,尚青云在湖北队就是皇族,说一不二,因为成绩好省队就捧着宠着。

樊振东看了她很久,然后很轻地笑了笑。

“好。”他说。

于是全锦赛樊振东以个人名义出战,后勤保障全凭外借。

  

湖北省队的教练杨劲松,以及来自欢乐谷小分队的朋友郑培锋、程靖淇还有尚青云自己担任场外指导,队医同样是湖北队临时协调借调的。

尚青云的决赛比他早一天,女单决赛结束,她夺得冠军。

  

颁奖仪式后,她甚至没换下比赛服,就直接赶到男单半决赛场地,坐在郑培锋身旁,一同为樊振东做场外指导。

杨劲松侧头看她,笑着调侃:“自己刚打完,也不歇歇?不累?”

“不累。”尚青云眼睛紧紧盯着场上正在挥拍的樊振东,随口答道,“他这边比较重要。”

/

  

个人参赛没有省队发放的姓名牌,参赛服需自行书写。

  

尚青云找了支马克笔,在号码布上一笔一画,工工整整写下他的名字,写完后用别针仔细别好在大赛服上,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好了。”她说,“高定款,全球唯一。”

樊振东转过身,对她笑了笑:“谢谢。”

混双比赛时,滚动屏显示着他们的信息:

樊振东 / 尚青云 个人 / 湖北

看起来有些特别,有些奇怪。

  

一个个人名义,一个代表湖北。

  

但放在一起,又有种奇异的和谐。

其实比赛打得很艰难,没有省队支持,每一场都是硬仗。

但樊振东赢了,一场接一场,他打进了男单决赛。

决赛,最后一个球落地,裁判举起左手,示意樊振东得分。

尚青云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隔着挡板对他露出笑容,眉眼弯弯。

  

樊振东也看着她,回以一个同样灿烂的笑容。

颁奖仪式紧接着比赛后,尚青云等在后台,带着自己的奖杯和奖牌,想稍后与他一同庆祝。

颁奖嘉宾将奖牌挂上三位运动员的脖颈,将奖杯递到他们手中,按照流程握手、合影后便离开了场地。

  

接下来通常是冠亚季军一同站在领奖台上,让媒体记者们拍照的环节。

但那天,颁奖嘉宾离开后,获得亚军的马龙径直走下了领奖台,头也不回地朝运动员通道走去。具体原因尚青云并不清楚,也没有去打听。

  

获得季军的梁靖崑和王楚钦站在台上犹豫了片刻,看到马龙离开,彼此对视一眼,也相继走了下去。

于是领奖台上只剩下樊振东一人。

他站在最高的台阶上,手捧奖杯,颈挂金牌。周围空荡荡的,只有他孤单的身影,以及台下面面相觑的媒体记者。

灯光落在他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

尚青云没有犹豫,拿起自己的奖杯,戴上自己的金牌,走了出去。

郑培锋和程靖淇也在后台,见她往外走,便跟了上来。

“去哪儿。”郑培锋问。

“上去。”尚青云说,头也不回。

三人前后奔上通往领奖台的阶梯。

樊振东看见他们,微微一怔。

尚青云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站到了他身体的左侧,肩膀几乎挨着他的肩膀。

  

郑培锋和程靖淇相视一笑,极有默契地蹲到了领奖台的前方,一左一右,正好在樊振东和尚青云的身前。

尚青云摘下自己的女单奖牌,郑培锋反应很快,伸手接过,挂在了自己脖子上。

  

程靖淇则探身,小心翼翼地将樊振东脖子上那枚男单金牌摘下来,转而挂在了自己颈间。

  

然后两人蹲在台前,转过身面向台下重新开始聚拢的镜头,咧开嘴,毫不吝啬地露出灿烂的笑容,同时比出了剪刀手。

媒体记者们纷纷举起相机、摄像机,快门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密集,闪光灯亮成一片。

尚青云举起奖杯,在一片白光中侧过头,看向身旁的樊振东。

  

他也正看着她,眼神很深,像静谧的湖水,里面翻涌着许多她一时无法完全读懂的情绪,但感动比较明显。

她对他轻轻笑了笑,然后用只有他能看清的口型,无声地说:“还有我们呢。”

樊振东定定地看了她好几秒,目光从她的眼睛,移到她高举奖杯的手,再移回她的脸上。

  

然后,他也笑了。

他举起手中那座属于男单冠军的奖杯,尚青云看了一眼,也将自己的奖杯举得更高,两座奖杯在摄影灯下相互映照。

蹲在前方的郑培锋和程靖淇,戴着金牌,笑得像个孩子,毫无保留。

无数的镜头将这一刻定格。

  

女单冠军与男单冠军并肩而立,奖杯高擎。

  

他们身前,是两位戴着借来的金牌、笑容灿烂、比着胜利手势的伙伴。

/

合影环节终于结束,他们依次走下领奖台,回到相对安静的运动员通道后台。

  

樊振东将手里一直紧握的奖杯轻轻放在旁边的器材箱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然后他转过身,在尚青云还没反应过来时,张开手臂,结结实实地、紧紧地抱住了她。

那拥抱的力道很大,像是一种如释重负后下意识的确认与依赖。

尚青云先是一愣,随即放松下来,空着的那只手环过他的腰,回抱住他。

  

她的脸颊贴在他还有些潮湿的比赛服肩头,能清晰地闻到一点点肌贴的味道。

“谢谢。”他低声说。

“不用谢。”她轻声回应,手在他后背安抚性地拍了拍,“应该的。”

樊振东没再说话,只是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

后台依然人来人往,有其他结束比赛的运动员,有工作人员推着器材车经过,有教练大声布置着接下来的安排,喧闹而嘈杂。

  

但他们就在这片喧闹的中心,静静地相拥,谁都没有先松手。

在这一小片被隔开的时空里,世界的嘈杂都已远去,只剩下彼此呼吸的韵律和胸膛下清晰的心跳。

  

世界原来还剩一个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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