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工厂的滴水声突然停止了。
林浅食指悬在手机屏幕上，倒计时还剩五秒。她低头看了眼掌心的F-07纽扣，金属边缘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远处传来第一声警笛，像一把刀划破寂静。
"三、二、一。"
指尖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她迅速将手机塞进铁桶夹层。摸出藏在通风管道拐角处的烟雾弹，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这是陈锐半年前教她的逃生技巧，当时他靠在手术室门口说："关键时刻它能救你命。"
脚步声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
"所有出口封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对讲机里传来赵明辉的怒吼，混着电流杂音刺得耳膜生疼。林浅贴着储油罐外壁移动，靴底碾过满地玻璃碎片。她记得三天前踩点时，在锈蚀的钢架上绑了三根引线。
"来了。"她轻声说，像是对自己，也像是对黑暗中的某个影子。
第一个黑衣人举着微冲转过拐角。林浅屏住呼吸，用纽扣边缘割开包装袋，润滑剂像机油般流淌在地面。第二个人的脚步声在十米外停顿，第三个人的呼吸声越来越近。
枪声突然炸响。
林浅看到第一个黑衣人脚下一滑，枪口对着天花板扫射。火星溅落在悬挂的煤气罐上，她毫不犹豫甩出烟雾弹。爆炸的冲击波震碎了半面墙，借着火光跃上横梁时，她听见赵明辉在骂娘。
自动喷淋系统开始运作，水珠顺着她发梢滚落。F-07纽扣内侧浮现微缩地图，逃生通道标注得清清楚楚。林浅扯下衬衫下摆缠住手腕，准备荡向对面平台。
"啪！"
手雷滚到脚边时，她已经认出踢开它的黑影。陈锐落地的动作很轻，军靴几乎没有发出声响。他伸手想扶她，却被林浅用匕首抵住喉结。
"三年前在太平间给你注射假死药剂的人，是你。"她的声音像淬了冰，"你以为那些证据真是我独自找到的？"
陈锐没躲开刀锋，喉结在寒光下滚动："陆总需要有人替他盯着赵明辉，就像现在你需要我带你逃出去。"
记忆碎片突然重组。整容手术台上的无影灯、陈锐俯身时说的"这次换你当猎人"、每次危险时刻准时出现的后门密码...林浅握枪的手开始颤抖。
"走不走？"陈锐突然压低声音，"东侧楼梯间还有五分钟撤离时间。"
赵明辉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时，带着皮肉烧焦的焦糊味。他被钢架压住左腿，手里却攥着个老式录音笔。"你以为沈婉儿有胆量策划这些？真正主脑是陆沉！"
林浅瞳孔猛地收缩。三年前的画面与此刻重叠——陆沉在电子屏上签下"销毁同意人：陆沉"，爆炸当晚吻过的位置正是静脉注射点，和现在她胸口下方的手术缝合线位置完美呼应。
"你撒谎。"她咬牙，但握紧的拳头泄露了不安。
赵明辉狞笑着把燃烧的布条掷向油污地面："看看这个！"U盘从他指间飞出，掉进林浅脚边的积水里。水面倒映着火光，也倒映着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B-02刚才就在东南角消失。
"双生体计划..."林浅喃喃，想起泵房电脑最后弹出的文件名。
火墙瞬间升起时，陈锐拽着她往后撤。热浪卷起她的长发，露出锁骨下方的条形码纹身。那是三年前培养舱外墙上喷的箭头形状，此刻在火光中像一条盘旋的蛇。
"走！"陈锐推她往排水管道跑，"他们还在追B-02！"
林浅解开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月光将胸口缝合线照成箭头形状。F-07纽扣在掌心停留了五秒，金属表面反射着火光。当她把它投入火场时，熔化的金属滴落成泪滴状。
山脚下警笛声此起彼伏，但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监控室的屏幕突然亮起，显示着林浅扔纽扣的慢镜头回放。画面被定格在那滴融化的金属坠落瞬间，修长的手指抚过屏幕上的林浅面容。
"游戏才刚开始。"陆沉低声呢喃，办公室窗外飘起细雨。他摩挲着胸前的钻石耳钉，那里藏着微型摄像机拍下的所有画面——包括三年前爆炸当晚，培养舱里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女。
雨滴打在玻璃窗上，像无数双手在敲打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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