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5日的蓝布衫

门口的女孩愣在雨幕里，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满脸的疑惑，像极了三天前的苏瑶。她叫陈曦，是本地报社的实习记者，半小时前收到那封乱码邮件时，还以为是前辈们的恶作剧——直到看见附件里铜钟的照片，照片里三点零七分刻度旁的暗红指印，和她昨晚梦见的画面分毫不差。

“你也是来……看指印的？”陈曦的声音带着刚毕业的青涩，手里的相机攥得发紧，镜头盖还没打开。苏瑶站在阴影里，蓝布衫的衣角在风里轻轻晃，她没说话，只是举起相机，对着陈曦按下了快门。“咔嗒”一声，照片里的陈曦身后，已经多了个半透明的蓝影。

陈曦下意识地回头，身后只有空荡荡的雨巷，路灯在积水里碎成一片光斑。“你是谁？”她往前迈了半步，手电筒的光扫过苏瑶的脸，突然顿住——苏瑶掌心的疤痕，和她自己掌心的一模一样，都是小时候爬树摔在石头上留下的月牙形印记。

“我是林秀。”苏瑶开口，声音自动切换成十年前林秀的语调，带着金属摩擦的涩感，“十年前，我和你一样，收到了一封邮件。”她侧身让出通往铜钟的路，手电筒的光落在钟面上，两道并排的暗红指印在阴影里泛着微光，像两只睁着的眼睛。

陈曦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前挪，铜钟的“滴答”声越来越响，钻进耳膜时带着凉意。她想起昨晚的梦：梦里她站在这间车间，手按在钟面上，身后有个穿蓝布衫的女人贴在她耳边说“该换班了”，醒来时掌心的疤痕又红又烫。“这指印……”她伸手想去碰，手腕突然被苏瑶攥住。

苏瑶的指尖冰凉，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别碰，”她的声音压低，带着警告，“碰了就走不了了。”陈曦猛地缩回手，却看见苏瑶的袖口滑下来，露出手腕上的红绳——那红绳和她脖子上戴的一模一样，是外婆去世前给她系的，说能“挡灾”。

“这红绳……”陈曦摸了摸脖子，心脏狂跳。苏瑶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红绳已经褪色，末端缠着几根湿发。“十年前，林秀也有一根，”她慢慢开口，“她外婆说，这是用老钟表厂的棉线染的，能护住‘看时间的人’。可最后呢？”她笑了笑，嘴角的青灰更深，“她还是成了钟的一部分。”

陈曦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只有一句话：“别信穿蓝布衫的女人，她在骗你。”发件时间显示是十分钟后。她刚想把短信给苏瑶看，手机屏幕突然黑了，再亮起时，短信消失了，锁屏壁纸上多了张照片：穿蓝布衫的苏瑶站在铜钟前，手里拿着修钟的螺丝刀，而钟面上的指印，变成了三道。

“你看，时间快到了。”苏瑶的声音突然贴近，陈曦回头，看见苏瑶的脸正在慢慢变化——青灰的肤色褪去，露出和她一模一样的眉眼，连眼角的泪痣都分毫不差。铜钟的指针开始转动，从三点零六分往三点零七分滑，每“滴答”一声，车间里的光线就暗一分，墙上的影子像活过来的藤蔓，慢慢缠上陈曦的脚踝。

陈曦想跑，却发现自己的手正往钟面伸。她看见掌心的疤痕在发光，和钟面上的指印慢慢重合，指尖触到玻璃时，传来一阵刺痛——不是玻璃的尖锐，而是像有什么东西在往她的血管里钻。“十年前，林秀也是这样，”苏瑶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她以为自己是来查真相的，却不知道，从收到邮件的那一刻起，她就是钟选好的‘容器’。”

陈曦的相机突然自动开机，屏幕上跳出十年前的新闻——没有标题，只有一张模糊的现场照：老钟表厂的车间里，嵌墙的铜钟前围着警察，钟面上有个暗红指印，而照片角落，有个穿蓝布衫的女人背影，手里攥着一根红绳。照片下方有行小字：“2013年7月15日，老钟表厂发现无名女尸，死因不明。”

7月15日？陈曦的脑子“嗡”的一声——今天就是7月15日，十年后的同一天。她猛地低头看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身上的牛仔外套变成了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头发湿淋淋地贴在脸上，和照片里的女人一模一样。“不……我不是林秀，我是陈曦！”她尖叫着后退，却撞进一个冰凉的怀抱。

身后的人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和她自己的一模一样：“我知道你是陈曦，就像当年林秀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