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我正坐在镜前描眉,指尖刚蘸了点螺子黛,就突然一阵反胃,扶着梳妆台干呕起来。贴身侍女青禾连忙递过温水:“夫人,您这几日总这样,莫不是着了凉?”
我漱了口,望着镜中脸色略显苍白的自己,心里却泛起一阵了然的笑意。这一个月来,宫子羽、宫尚角和宫远徵几乎夜夜都待在我这偏院,如今有了动静,倒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去请医师来。”我放下眉笔,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平静。青禾应声而去,没过多久,就领着上次那位医师进了门。
医师指尖搭在我腕上,不过片刻,原本平静的脸色突然变了,抬头时眼底满是惊喜:“夫人!您这是……有喜了!脉象沉稳有力,已经快一个月了!”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院里,青禾当场就红了眼:“太好了夫人!这下宫门可有后了!”我扶着肚子,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与欢喜,指尖轻轻摩挲着小腹,心里却冷得像冰——这孩子是谁的,早已说不清,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是宫门的长孙,是我在这深宫里站稳脚跟的最大筹码。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长老院。三位长老几乎是立刻就赶了过来,大长老握着我的手,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娇娇!好啊!真是太好了!你可给宫门立了大功了!”二长老围着我转了两圈,反复叮嘱:“往后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跑东跑西了,好好养着身子,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尽管跟我们说!”
正说着,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宫子羽、宫尚角和宫远徵几乎是同时冲了进来,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的肚子上,神色各异。
宫子羽最先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我的胳膊,声音里满是急切:“娇娇,医师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有了?”我点了点头,他当即就红了眼眶,语无伦次地说:“太好了……太好了……我要当父亲了……”
宫尚角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我小腹上,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平日里清冷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他走上前,沉声道:“往后院里的事,不用你操心,我会让人过来打理。”
宫远徵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绕着我走了两圈,一会儿摸了摸我的发簪,一会儿又扯了扯我的衣袖,最后憋出一句:“那……那我是不是要当叔叔了?不对,说不定是父亲……”
这话让屋里的气氛瞬间轻松了些,大长老笑着拍了他一下:“不管是谁的,这都是宫门的长孙!是娇娇给咱们宫门带来的福气!往后啊,娇娇就是咱们宫门的功臣,谁也不能怠慢了她!”
我靠在宫子羽怀里,看着眼前这其乐融融的景象,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自从诊出有孕,长老们对我的偏心更甚,不仅把小厨房的大权交到了我手里,还特意调了两个经验丰富的嬷嬷来照顾我。宫子羽几乎推掉了所有事务,天天守在我身边;宫尚角虽话少,却会让人送来各种珍稀的补品;宫远徵更是每天变着法子给我带些新奇玩意儿,生怕我闷着。
没人再提云为衫和上官浅,她们就像被遗忘的影子,日日守在空荡荡的院落里,连宫门的宴席都很少再参加。偶尔远远见了我,她们眼底的嫉妒与不甘几乎要溢出来,可在长老们的庇护下,她们连靠近我的勇气都没有。
夜里,我躺在床上,宫子羽正小心翼翼地给我揉着腿。我望着帐顶的流苏,轻声问:“子羽,你说这孩子生下来,像谁好呢?”
宫子羽停下动作,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语气温柔:“像你就好。像你这样漂亮、贴心,比什么都强。”
我笑了笑,没再说话。像谁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是宫门的长孙,只要我能借着他牢牢握住权力,这就够了。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我的小腹上,我轻轻抚摸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深宫的棋局,终于该由我来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