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明面上是司南伯范建的私生子,范府的二夫人柳氏自然不待见他,更别说这私生子千里迢迢进京还要带个姑娘,一听就是个色胚子。
柳如玉更瞧不起他了。
但在看见那个站在范闲身边,被他小心护着的姑娘时,她眼睛都直了。
这样的美人,别说是范闲,换她她也寸步不离地守着。
她一把拨开碍事的范闲,执起那美人的手,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姑娘,你一路风尘仆仆,是不是累了呀?范闲这小子也不和我说一声,害得我都没来得及给你准备院子,你呀,不如今晚就和我住……”
范闲被她推得一个踉跄,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听璇也愣了一下,然后抿唇一笑:“不用啦,我可以在范闲的院子里找个屋子住的。”
“是啊二夫人,听听跟我住,就不劳烦您了。”范闲假笑着,手一拉一拽,就把听璇的手从柳如玉的手里拉了出来,把她护在了身后,只露出一双好奇的眸子。
美人换成澹州来的野小子,柳如玉瞬间切换成似笑非笑的表情:“范闲啊,你是从澹州来的,可能不知道,在京城里,未出阁的姑娘和外姓男子共处一室,会伤了名声的,这位姑娘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姑娘,可不能被你牵连了。”
范闲点头,顺手把听璇探出来的头按回去,面不改色道:“您说的有道理。不过呢,听听不是外人,她是奶奶认的干孙女,是我干妹妹啊!”
听璇睁大眼睛:干孙女?干妹妹?她怎么不知道?
柳如玉狐疑:“我怎么没听说过?”这小子,不会是在诓她吧?
“您不知道的那可多了去了。”范闲微笑。
这小子是不会放手的。
柳如玉好歹是范府的当家主母,还能看出来范闲对那姑娘的保护欲和占有欲,知道不能和他硬碰硬,脸上也挂上假笑:“既然如此,我再给你那院子送些东西过去,这位姑娘是女孩儿家,比不得你们男孩粗糙。”
这个可以有,范闲很上道地谢过她。
“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干妹妹了呀?”听璇拉了拉范闲的衣袖。
“嘘——”范闲竖起食指,对她眨眨眼睛。
听璇眸光闪动,弯起眼睛,右手拇指和食指捏合在一起,从嘴边轻轻划过。
范闲轻笑一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成功被她瞪了一眼。
刚到范闲的院子,就有人来通知范闲,说是他爹范建要见他。
范闲把听璇安顿好,才跟着来人去了范建的书房。
“婚约?什么婚约?!”范闲霍然起身,难以置信。
“和长公主之女的婚约。成婚之后,你便能接手内库财权,拿回你母亲的东西。”范建淡定道。
“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你带回来的那个姑娘?一个孤女,如何能同长公主之女相提并论?”
“在我眼里,别说是什么长公主之女,就是长公主本人,也比不上听听的一根头发丝!”范闲咬牙道。
“那内库呢?那是你母亲的东西,本来就该属于你!”范建也高声道。
千算万算,没算到范闲这孩子有了真心喜欢的心上人,还一副非卿不娶的架势。
范闲迅速冷静下来:“所以您把我叫到京城,就是为了让我接手内库?”
范建一默,“……不错。”
“可是您都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要,就这么决定了?”范闲怒极反笑。
如今他已经入京,两只脚都踏进了这个漩涡,就算立刻离开,那位掌管内库的长公主怕也不会放过他,这不就是逼着他不得不去和那些觊觎内库的人争斗?
范闲思维电转,瞬息间就想到了一点:“内库财权是内库财权,婚约是婚约,如果只是为了内库,我想,就算不娶那个郡主,应该也有办法吧?”
范建深深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但只有娶了郡主,你才能名正言顺地拿到内库,更何况……这婚约是陛下钦赐,不可更改。”
范闲攥紧拳头,压抑着被人随意摆布的愤怒,倏然转身离开。
“范闲。”
范闲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京中局势波诡云谲,你喜欢的那个姑娘留在你身边,只会成为权力争斗的牺牲品——为了她好,你最好尽快把她送走。”
范闲唇角露出一丝冷笑:“送走?送走就能保她平安了吗?这都是谁造成的?!”
话音刚落,他不再停留,大步走出书房。
窗外树影斑驳,零星几声鸟叫,范建放下手里的书,幽幽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