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赵策英就知道,她不过是拿他当一枚好用的棋子、一把趁手的刀。
棋子随手可扔,刀刃过刚易折。
可他不在乎。
剿灭叛军、屠戮宗室、镇压百官……她将冷冰冰的算计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面前,丝毫不掩饰她的野心与无情。
然而这样的她更令赵策英无法自拔地心动。
赵策英从来就不是个循规蹈矩、听天由命的人,不然也不会鼓动他爹回京争夺皇位,更不会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出入太后寝宫,更是在女皇登基后以皇夫自居。
“历来权臣佞幸有几个有好下场的?你如今手握军权,还如此嚣张跋扈,岂不闻武皇时薛怀义、张氏兄弟前车之鉴?”
薛怀义,武皇男宠,嚣张跋扈,失宠之后愤然火烧明堂,被武皇下令处死;张氏兄弟,同样是武皇男宠,权倾朝野,傲视群臣,却在神龙之变中被大臣诛杀。
赵策英觉得有点好笑,他耐心地向父亲解释:“父亲,孩儿不是薛怀义、张氏兄弟之流,陛下更不是则天皇帝。”
看在赵宗全眼里,只觉得他这个儿子色令智昏,真是没救了。
他摇头晃脑、唉声叹气地走远了。
赵策英站在原地垂下眼眸,那双向来神采熠熠的星眸中渐渐暗淡。
哪有什么相似?至少薛怀义之流还能得武皇宠爱,可他的陛下呀,用完就扔,到现在也不肯给他一个名分呢。
要不是他强行以身份功勋压制住那些年轻俊朗的朝臣,不知有多少人想去她面前自荐枕席。
他自嘲一笑,转瞬又有些咬牙切齿。
想让驴子跑得快,都要在它眼前吊根萝卜呢!偏偏他连萝卜都没看见,就闷头为她冲锋陷阵!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赵策英拎着一壶酒就跨上马,挥鞭驰向宫中。
待宫人得了皇帝的令将桓王领进殿中时,最后一抹霞光已经渐渐隐入云层。
白若璇难得早早将政务处理完,正在欣赏仪嘉前几日进上的古画,就听闻桓王求见。
她眉梢微扬,道:“让他进来吧。”
于是赵策英进入殿中时,见到的就是仪态万方的女帝斜倚栏干、敛眸微盼的模样。
他喉头发紧,木木地行了个礼,面对她的询问,在她含笑的眸光中陡然失语。
唉……早知道当初就不那么矜持了,大好的机会,竟然只说想要守在她身边。
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现在想再进一步,却又怕被她拒绝,从此再也无法见到她。
“桓王?”白若璇的眼神落在他手里握得紧紧的酒壶之上,又唤了一声。
赵策英忽然上前一步,“去年陛下于宫宴之上曾言,平定漠北,臣居功至伟,问臣想要什么赏赐。”
白若璇颔首:“不错。”
那时他意气风发,却也有些得意忘形,竟将她新提拔上来的探花郎当庭斥退,她有些不悦,明为问赏,实则敲打。
他的心意她自然知晓,然而比起做她的男宠,平白担上个佞幸之命,不如做国之栋梁,名垂青史。
但是他好像不这么想。
白若璇眼神微动,听见他哑声道:“那时臣说别无所求,其实是假的。臣不只想守在陛下身边,还想得陛下垂怜。”
他僭越抬头,炽热的眸光紧紧盯着垂眸看他的女皇,一字一句道:“臣,钦慕陛下已久,求陛下成全。”
重重帷幔之后,史官竖着耳朵,奋笔疾书。
于是穿过千年时光,史书上有这么一段令后人津津乐道。
“帝闻之欣然,笑曰:‘卿既心若磐石,朕却之不恭。’
是夜,大将军桓王留宿禁中。”
月之恒憋了半天憋出来个番外╮( •́ω•̀ )╭下个世界庆余年,努力找灵感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