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山头，青石板路就被马蹄踏得“哒哒”响。南宫晓坐在马车上，掀起车帘望着窗外掠过的树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角——那是在京城街头，敖雪拉着她买的绣着桂花的锦缎，恍惚间，京城半月的热闹还在眼前流转。
这半个月，他们卸下赶路的匆忙与身负的重担，把宗门的纷争、命格的阴霾都暂抛脑后。敖雪每日拉着江慕白穿梭在市井小巷，从糖画摊追到胭脂铺，苏颜则陪着她寻遍京城的书斋，虞烬总会在暮色降临时，提着热腾腾的点心寻来，几人围坐在一起，笑声能漫过客栈的院墙，那是许久未曾有过的安稳与欢喜 。
可这份惬意终究要落幕，宗门大会的日子逼近，萧承煜更是在前几日以宗门有事为由，提前独自返程——他走时神色晦涩，眼底藏着说不清的复杂，道别时语气淡淡的，与往日的沉稳判若两人，那份怪异感，让南宫晓至今想起仍觉心头隐隐不安 。
正出神间，额角突然一阵抽痛，南宫晓下意识攥紧袖角，指尖泛白，却强撑着把痛意压了下去。
“怎么了？”虞烬立刻凑过来，伸手覆上她的额头，掌心的温度带着安抚的暖意，“脸色这么白，是不是累着了？”
“没事。”南宫晓赶紧扯出笑，把额前碎发别到耳后，“就是马车晃得有点晕，歇会儿就好。”她避开虞烬的目光，看向车外——还有三天就是月圆夜，可宗门大会偏偏定在明天，他们昨夜赶了半宿路，眼下离宗门还有百余里，要是在路上出岔子，别说帮虞家昭雪，连封印命格都要来不及，更遑论弄清萧承煜提前返程的蹊跷 。
她心里门儿清，方才的头疼不是晕车，是虞烬体内的魔神命格在蠢蠢欲动。前几日在皇城时，他为了护她挡过蛇妖的妖气，本就不稳的煞气又翻涌了几分，这几日赶路颠簸，更是压不住了——方才她靠在他身边时，分明摸到他后颈的魔纹在发烫，只是他瞒着所有人，硬撑着没说。
“真没事？”虞烬还是不放心，伸手把她往怀里带了带，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累了就睡会儿，到了我叫你。”他指尖轻轻揉着她的太阳穴，动作放得极轻，像是怕碰碎她，眼底却藏着担忧——昨夜他就察觉她不对劲，夜里翻身时，总捂着额角皱眉，只是她不肯说，他也只能装作没看见。
马车外传来敖风的喊声：“晓晓！虞大哥！前面有个茶摊，要不要歇会儿？小雪说她的糖画吃完了！”
“好！”南宫晓赶紧应着，趁机从虞烬怀里坐直身子，掩去眼底的慌。她掀开车帘，见敖雪正拽着江慕白的袖子，指着茶摊旁的糖画摊撒娇，那模样和在京城街头缠着买糖葫芦时如出一辙，苏颜站在一旁笑，阳光落在几人身上，倒有几分赶路前的热闹。
可这份热闹没撑多久，南宫晓刚端起茶碗，额角又是一阵尖锐的疼，茶水晃得洒了半杯。江慕白最先发现不对，放下茶碗凑过来：“晓晓，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比刚才还白。”
“真没事。”南宫晓把茶碗放在桌上，攥紧虞烬的手，声音压得低，“别声张，还有百余里就到宗门了，撑到明天大会结束，一切就好了。”她没说后半句——要是撑不到，不仅虞烬要失控，连她师傅留下的封印法子都要彻底作废，更不知道萧承煜那边，会不会又生出什么变数 。
虞烬的指尖瞬间攥紧，喉间滚了滚，却没戳破她的谎话，只对众人说：“别歇了，抓紧赶路，争取天黑前到宗门。”他扶着南宫晓起身，掌心悄悄贴在她后心，渡了丝温和的灵力过去——明知这点灵力压不住煞气，却还是想替她分担些。
重新上路后，南宫晓靠在虞烬怀里，昏昏沉沉闭着眼。疼意一阵比一阵密，像有细针在扎太阳穴，可她不敢哼出声，只攥着虞烬的布袍，把脸埋在他颈窝——她能清晰感受到他体内翻涌的煞气，和她的头疼隐隐呼应，就像两根缠在一起的线，牵一发而动全身。脑海中却忍不住闪过萧承煜离开时的背影，那份怪异感与眼前的危机交织，让她心口愈发沉重 。
“撑不住就说。”虞烬凑到她耳边，声音哑得厉害，“别硬扛，我……”
“我能撑。”南宫晓打断他，抬头看他，眼底亮得惊人，“明天大会上，要让所有人知道虞家的真相，要让他们给你道歉，我不能在这时候掉链子。”她伸手摸了摸他后颈的魔纹，那里还在发烫，“你也一样，别失控，我们说好的，要一起等封印，一起回凡间种桂花。至于萧承煜……到了宗门，总能弄清他的古怪 。”
虞烬没说话，只把她搂得更紧，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鼻尖泛酸——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情况，昨夜调息时，煞气差点冲破经脉，是靠着她之前渡的灵力才勉强压住。可看着她强撑的模样，他只能把担忧咽进肚子里，攥紧缰绳让马车再快些。
夕阳西下时，远处终于露出宗门的飞檐。南宫晓扶着车帘，额角的疼意终于缓了些，她望着那熟悉的山门，忽然笑了：“快到了。”
虞烬握着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嗯，到了。”他抬头看向山门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坚定——不管今夜煞气多难熬，明天他都要站在宗门大会上，听着她帮虞家昭雪，听着那些人说“对不起”，然后陪她等到月圆夜，彻底封印命格，至于萧承煜的异常，他也会帮她一并查清，再也不分开 。
马车驶近山门，守山弟子远远迎了上来。南宫晓深吸一口气，压下最后一丝疼意，对虞烬笑了笑：“走吧，该去给你讨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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