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内的龙涎香还在袅袅缠绕，殿中舞姬的水袖刚划过一道柔美的弧，殿门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七公主萧玉瑶提着藕荷色宫装的裙摆，拉着穿青色文官袍的李修远，径直跪在了殿中红毯上。
“儿臣叩见父皇，叩见皇祖母！”萧玉瑶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却异常坚定，“今日是皇祖母寿辰，儿臣有一事相求，求父皇恩准儿臣与翰林院编修李修远成婚！”
这话像惊雷炸在殿中，乐声戛然而止，舞姬们僵在原地，满殿王公大臣纷纷侧目。李修远也跟着叩首，声音沉稳：“臣李修远，愿以余生护七公主周全，求陛下成全！”
皇帝握着玉杯的手一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胡闹！李修远，你一个寒门探花，也敢觊觎公主？玉瑶，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儿臣知道！”萧玉瑶猛地抬头，眼眶泛红，“李修远虽出身寒门，却有才有德，儿臣心悦于他，愿与他共渡一生！”
“住口！”一道尖利的声音突然响起，德妃穿着霞帔从女眷席站起身，快步走到萧玉瑶身边，伸手就想拉她，“你疯了？皇家公主的婚事，岂容你这般任性！镇国公世子才是良配，他能帮你哥哥巩固兵权，你嫁过去，是为我们母子三人铺路！”
萧玉瑶猛地甩开她的手，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为了哥哥？母妃，从小到大，我的琴棋书画是为了给哥哥做陪衬，我的婚事是为了给哥哥铺路，就连我的出生，难道也是为了哥哥吗？”她声音发颤，却字字清晰，“我也是个人，我也想为自己活一次，难道有错吗？”
德妃被问得一噎，随即脸色涨红：“你这是不孝！若不是为了你哥哥，你以为你能在宫中安稳长大？你现在说这种话，对得起我多年的养育之恩吗？”
“养育之恩，儿臣记着，可儿臣不想用自己的一生来还！”萧玉瑶转向皇帝，重重叩首，“父皇，儿臣求您，成全儿臣吧！您常说皇家重情，为何到了儿臣这里，就只剩权衡算计？”
皇帝看着她，眼神冷得像冰：“皇家子女，从出生起就背负着责任，你的婚事关乎朝堂稳定，容不得你任性。李修远，你以下犯上，觊觎公主，可知罪？”
李修远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萧玉瑶，又转向皇帝：“臣无罪！臣与公主两情相悦，若陛下不许，臣愿辞去官职，带公主远离京城，此生不再踏入皇城半步！”
“放肆！”皇帝拍案而起，明黄龙袍下摆扫过桌角，玉碗摔在地上碎成两半，“你以为皇家公主是你想带就能带走的？来人！将李修远拖出去，赐白绫一条，即刻行刑！”
“不要！”萧玉瑶尖叫着扑到李修远身边，紧紧抱住他，“父皇！求您饶了他！儿臣不嫁了，儿臣听您的话，嫁去镇国公府，求您别杀他！”
李修远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温柔却决绝：“公主，别求他。能与你相知相爱，已是我此生幸事，若不能同生，便同死。”
“父皇！”二皇子萧承乾快步上前，躬身劝道，“今日是皇祖母寿宴，动刑恐不吉利，不如将李修远打入天牢，此事从长计议？”
皇帝却摆了摆手，眼神决绝：“今日不杀他，日后必有更多人觊觎皇家尊严！拖下去！”
禁军上前，刚要拉开萧玉瑶，她却突然从发髻上拔下珍珠钗，抵在自己颈间，泪水模糊了双眼：“父皇，您若杀他，儿臣便随他一起去！您既然容不下他，也别再容下儿臣！”
德妃吓得脸色发白，上前想夺钗：“玉瑶！你别傻！娘再给你找更好的婚事，你别寻短见啊！”
“母妃，晚了。”萧玉瑶看着李修远，眼底满是柔情，“修远，此生能与你相识，我不后悔。”
李修远看着她，眼眶泛红：“公主，黄泉路上，我陪你。”
话音刚落，萧玉瑶猛地将钗尖刺入颈间，鲜血瞬间染红了藕荷色宫装。李修远挣脱禁军的手，扑到她身边，紧紧抱住她，声音嘶哑：“公主！”
皇帝看着这一幕，脸色铁青，却没再说话。李修远低头，在萧玉瑶耳边轻声说：“我来了。”随即猛地夺过禁军腰间的匕首，刺入自己的心口。
两人相拥着倒在红毯上，鲜血顺着红毯的纹路蔓延，染红了殿中象征喜庆的明黄桌布。满殿寂静，只有德妃的哭声和太后轻轻的叹息声。
萧承煜看着地上的两人，眼底满是痛色，却还是上前一步，对皇帝躬身道：“父皇，今日是太后寿宴，先让禁军将两人抬下去妥善安置，莫让此事再扰了寿宴的兴致。”
皇帝闭了闭眼，挥了挥手：“抬下去。”
禁军们小心翼翼地将两人抬走，红毯上只留下一片刺目的红。乐师们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奏乐，舞姬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这场本应喜庆的寿宴，终究还是被血色染透，成了皇城深处一道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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