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残响

[正文内容]

仓库C栋的铁链还在晃动。晨雾从破碎的天窗钻进来，缠在吊灯上，像团湿漉漉的棉絮。

北潜站在高台边缘，金属装置在他手中发出轻微嗡鸣。林昭的裤脚还钉在零件堆里，血珠正顺着小腿滑进袜筒。南堔看着她膝盖内侧的伤口，那里渗出的液体泛着不正常的蓝光。

"你早就知道S系列的真实规模。"他声音发涩。

林昭抬头时，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是。但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可我现在连'我'都不是了。"南堔后退半步，撞到铁架，灰尘簌簌落下。他摸到腰间的微型电击器，那是林昭上次给他的。现在想来，这东西可能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北潜忽然笑了："你们猜这个零件是从哪个复制体身上取出来的？"

林昭脸色煞白。她猛地站起，裤脚撕裂的布料擦过伤口，血珠溅到南堔鞋面。他闻到一股淡淡的铁锈味，混着林昭身上的橙花香水。

"三年前的火灾现场，我们找到二十三具残骸。"北潜抛出齿轮，金属划过空气的声音格外清晰，"但有三具尸体不翼而飞。"

南堔感觉喉咙发紧。记忆碎片突然闪现：浓烟、灼热、怀里人的体温，还有那抹挥之不去的焦糊味。

"包括你当时的躯壳。"北潜走近几步，靴跟砸在水泥地上的声响像倒计时。

林昭突然扑向投影仪："关掉！求你别让他看这个！"

北潜没理她，手指在金属装置上轻轻摩挲："那天的大火是你放的，对吗？"

南堔踉跄后退，撞到铁架。铁皮哐当一声，零件滚落一地。他低头时看到自己白色衬衫上的陈旧血渍，像一朵盛开的红玫瑰。

"这不是实验记录，"北潜说，"是你以为已经死去的自己。"

画面继续播放。南堔看到另一个自己在训练场挥汗如雨，看到他在深夜偷偷翻阅资料，最后定格在他跪在火场外抱着林昭的画面。那时的血迹还留在他白色衬衫上，和现在一模一样。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他问。

"有。"林昭的眼泪终于落下，"所以现在才这么痛。"

北潜忽然转身："看这个。"他指向墙面，新画面正在播放。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在讨论什么。南堔凑近，听到最关键的一句："原始体记忆清除已完成，准备启动S-02。"

他猛地后退，撞到架子。铁皮哗啦作响，灰尘簌簌落下。

"原始体……"他喃喃重复。

"意思是，"北潜关掉投影，"真正的南堔早在三年前就死了。你只是他们制造出来的替代品。"

林昭伸手想拉他，却被他躲开："别碰我。我不确定我还能不能相信自己，更不敢相信你。"

警笛声由远及近。北潜看了眼手表："我们得走了。"

"等等。"南堔从口袋掏出U盘碎片，"这个有什么用？"

北潜接过碎片，放进一个特殊仪器。片刻后，屏幕上跳出一段加密信息："黑曜计划最终阶段：人格复制体与原始体融合实验。"

"跟我来。"北潜走向仓库深处，"还有最后一个真相。"

他们在滴水声中停下。北潜掀开一块铁板，露出暗格。里面放着一枚银色芯片，在昏暗光线中泛着冷光。

"这是能解开所有谜题的钥匙，"他将芯片放进南堔掌心，"但也意味着再无退路。"

窗外警笛声越来越近。南堔握紧芯片，望向破碎的天窗："既然我是假的……那就让我亲手终结这一切。"

林昭与北潜对视一眼，各自取出武器。仓库外的晨光渐渐明亮，却照不进这片阴影之地。

铁链晃动声中，北潜站在高台边缘。齿轮散落处，林昭裤脚渗出带标记的血珠。仓库深处，暗格残留着芯片余温。南堔瞳孔倒映着红光闪烁的金属装置，准备迎接最后决战。

[未完待续]仓库外传来第一声枪响。

铁皮墙震颤着抖落灰尘。林昭猛地扯下高领毛衣，露出锁骨下方的微型芯片接口。蓝光在她皮肤下流动，像被困住的萤火虫。

"他们给每个研究员都植入了追踪器。"她将发卡插进接口，"三年前火灾那天，我亲眼看着真正的南堔从培养舱里醒来。"

北潜突然扣住南堔手腕："别相信她。S系列的制造者早就..."话音被爆炸声打断。仓库东侧铁门轰然洞开，穿黑色防爆服的人影鱼贯而入。

南堔嗅到硝烟味混着熟悉的橙花香。记忆闪回：暴雨夜林昭递来U盘时，指尖同样带着这种味道。那时她说"可我想帮你"，此刻与防爆盾牌碰撞声交织成讽刺的和弦。

"跑！"北潜拽着他跃向通风管道。子弹擦过耳际，金属摩擦声刺破鼓膜。林昭翻身时露出后颈的条形码，2019年生产的批次编号清晰可见。

他们在管道里爬行时撞到零件堆。南堔摸到半截烧焦的布料——和他衬衫材质相同。记忆碎片突然闪现：浓烟中有人把他推进逃生舱，那人的血正染红他的衣襟。

通风口坠落时，北潜抓住他脚踝："你必须知道真相。"金属装置发出高频嗡鸣，映得他瞳孔泛红，"当年启动S-02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

仓库深处传来玻璃碎裂声。林昭甩出烟雾弹，橙色烟雾与晨雾交融。南堔趁机滚向零件堆，摸到带余温的芯片盒。二十七个编号在暗格里闪烁，唯独S-01的位置空着。

"因为原始体已经觉醒。"北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手中仪器显示着跳动的数据流，"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继续当被操控的复制体，或者..."枪声再次淹没话语。

林昭突然扑过来，两人撞进液压机阴影里。她呼吸喷在他耳侧："芯片里有黑曜计划名单，但千万别看第..."防爆服撕裂声打断了话语。

南堔在混乱中摸到自己衬衫上的血渍。三年前的焦糊味突然变得真实，混合着机油与铁锈气息涌进鼻腔。他终于明白那些似曾相识的错位感从何而来——每个S系列都在重复相似的人生轨迹。

北潜的金属装置开始发光。不是红光，而是诡异的靛蓝色，和林昭伤口渗出的液体颜色相同。他想起实验室影像里那句"准备启动S-02"，现在才惊觉所谓"启动"可能根本不是程序激活。

"原来你们..."话未说完就被通讯器电流声打断。防爆服里的声音冰冷："所有实验体请注意，清除程序将在五分钟内启动。"

仓库天窗透进的晨光突然消失。南堔抬头时，看到无数无人机正悬停在破碎的玻璃窗外，红色瞄准点在他额头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