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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眼小熊与兔子娃娃(8)

娃娃们的故事

科洛的嘴角似乎融化了一瞬,一个极其短暂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轮廓更深地转向窗外,下颌线在晨光中镀上一层淡金,仿佛在无声地确认着他所守护的坐标——身边女孩平稳的呼吸,以及更远处,校园在重建中发出的充满生命力的敲击声响。苏薇塔放下勺子,暖意在身体里安稳地沉淀,连同那份无需言说的默契,一起融入了此刻的宁静。

……

天边刚泛起一丝幽冷的鱼肚白,空气清冽得如同浸透的薄冰。苏薇塔踏上图书馆东门露台时,时间刚刚走过五点四十六分。视野尚且朦胧,远处的建筑是深浅不一的灰色剪影。

科洛已在那里。他倚着露台的粗粝石栏,背影挺拔沉静,仿佛本就是晨雾中生长出来的一部分。听见她走近的细微声响,他并未回头,只是下颌的线条似乎微微松弛了一分。

“你来了。”他的声音低沉,在这寂寥的拂晓格外清晰。

“嗯,”苏薇塔站到他身侧,伸了个懒腰“嗯~空气果然很好,比我想象的还要清透。”随后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要是不用起这么早就好了。”

科洛克涅维轻轻地笑着:“你的赖床还是没变。”

“哼~”苏薇塔没有过多拌嘴。看着天边的光芒,她的头慢慢地靠在了他的肩上。

时间仿佛被稀释。科洛没有焦点的深褐色眼眸“凝视”着远方,他的呼吸轻缓而绵长,几乎与晨风同频。苏薇塔看到,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极轻地抚摸着冰冷的石栏表面,指腹敏锐地捕捉着石头上每一丝微妙的温度变化——那是黎明前留下的彻骨凉意,以及阳光即将赋予的第一缕暖流的微妙临界点。他微微偏头,耳廓似乎在寂静中捕捉着风声里极细微的异动,或许是天光本身拂过云层的轻微声音?或许是遥远地平线下蓄势待发的光粒子汇聚的能量?

就在他轻轻抬起头的那一刻,远方的地平线如同被投入了一枚滚烫的金币,熔金色的边沿骤然撕裂了那层灰白的薄纱。一道强烈的光束猝不及防地刺破云层,瞬间点燃了世界!

万丈金光如同决堤的熔岩洪流奔涌而出,浩浩荡荡,顷刻间淹没了整个天际线,继而将磅礴的暖意泼洒向每一寸土地、每一片树叶、每一块残破又被修葺的彩绘玻璃碎片。金光越过露台,温柔而炽烈地拥抱住了他们。

苏薇塔下意识地微微眯起眼,感受那磅礴的温暖席卷全身的每一寸皮肤。她侧头看向科洛。

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照亮了他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唇。那双失焦的眼眸里,并未映照出具体的云霞或光轮,但里面却涌动着一片奇异的光海。那不是反射的光芒,而是一种内在感知的确认与迎接,一种纯粹的、被光明穿透洗礼的宁静与满足。仿佛有金色的河流在他深潭般的眼底奔流不息。他微微抬起头,几乎是以一种迎接的姿态,接受着晨光全方位的笼罩。那沐浴在金色光辉中的坚毅轮廓,在此刻却焕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柔软光辉。

苏薇塔的心跳在恢弘的日出图景与身边人无声的共鸣中变得沉静而有力。她没有说话,只是挪了挪屁股,轻轻地、更近地贴近了科洛克涅维,仿佛要共同分担这片庞大而温柔的暖流,也汲取着那份源自他心底的、无声守护着的坚韧力量。

科洛没有动,但苏薇塔清晰地感觉到,他倚在栏杆上的手臂肌肉,似乎微妙地卸下了最后一丝紧绷,彻底放松地承托着她的靠近。他的嘴角在无人可见的角度,真正地、清晰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弧度。没有话语,只有共同沐浴在新生光芒下的呼吸和心跳。

远处,学院的塔楼在晨曦中显露出新刷的漆色和部分未修复的伤痕轮廓。新的建材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的亮光,叮当作响的劳作声比昨日更加密集而富有节奏,如同一曲新生的交响乐。那些彩绘玻璃的碎片,在重建中的框架里沐浴着崭新的晨光,折射出比昨日更加耀眼、更加完整的虹彩。

荆棘或许依旧埋伏在未来的道路前方,但那又如何呢?苏薇塔看着被朝阳镀上金边的学院,感受着臂膀传来的、属于科洛沉稳而真实的力量和暖意。脚下的露台石砖浸透了阳光的温度,如同他们所站立的那方小小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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