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酸。林慕晚的手指悬在严浩翔脖颈上方三寸处，荧光纹路像条蛇似的在他皮肤下游走。她记得这纹路蔓延时的触感——不是冰冷，而是滚烫的。
监控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脑波图谱在屏幕上画出诡异的双螺旋。程子昂临死前塞给她的DNA报告就压在枕头底下，纸角戳着她肋骨，像根倒刺。
"01号保护者"。
这个词在她视网膜上烙了个洞。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注射器残壳，玻璃碎片割破手套，在掌心划出一道血线。
医疗站的防爆门突然震动，通风口灌进来的风裹着金属锈味。林慕晚猛地转身，后背撞上病床栏杆。严浩翔的手指在被单下颤了颤，荧光纹路顺着腕骨爬向手背。
她盯着那抹幽蓝，喉咙泛起铁锈味。公演后台那句"她是我女朋友"的余温还在耳膜里嗡嗡作响，和纹路跳动的频率渐渐重合。
"醒醒。"
指甲掐进掌心。她俯身凑近他的脸，呼吸拂过他干裂的唇。"你倒是说话啊。"声音比想象中哑，"说这是误会，说你不是他们造出来的..."
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尖啸切断。医疗站墙面的警示灯全亮成血红，仪器面板炸开几簇电火花。林慕晚反手抄起床头柜上的平板，程子昂留下的三维地图正在自动刷新路径。
地下三层，母体备份系统。
她扯下输液管缠住注射器残片，冰凉的玻璃贴着锁骨收进衣领。严浩翔的手腕突然攥住她手腕，荧光纹路烫得她一激灵。
"别去。"他眼皮都没睁，喉结滚动时纹路跟着起伏，"他们在等你..."
枪声就是在这时候响的。
防爆门被轰开个缺口，黑影闪过时林慕晚已经滚到床后。子弹擦过她耳垂，打碎了墙上的一面应急镜。无数碎片里映出她苍白的脸，和严浩翔逐渐失去知觉的手指。
"带走01号。"门外传来电子合成音，"最终协议启动。"
林慕晚把平板咬在齿间，翻身跃上窗台时瞥见严浩翔脖颈的纹路开始逆流。她踹断窗棂的瞬间，整栋建筑都在震颤。
地下通道的通风管嗡嗡作响，程子昂留下的三维地图在平板上闪烁。林慕晚捂着渗血的耳垂往前跑，每步都踩碎地面的霜花。那些冰晶图案分明是荧光纹路的形状。
"密码。"她在办公室门前停住，指纹识别器亮起红光。
童年日记本最后一页浮现在脑海："冰刃玫瑰安眠药"。
门开了条缝，寒气涌出来扑了她满脸。母亲的办公桌上摆着个老式录音机，按键积了层灰。她手指刚碰到开关，背后传来玻璃碎裂声。
"我以为你会更早来找这个。"
严浩翔的声音。但不是从门口传来的。
她僵在原地，看着办公桌对面的空气扭曲成漩涡。另一个他从里面踏出来，脖颈纹路闪着暗红的光。
"真正的保护者协议，是让你忘记我。"
林慕晚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桌角。疼痛让她清醒过来："你不是他。"
"我是他该成为的样子。"男人伸手抚摸她耳垂的伤口，血珠顺着指尖滚落，"你摸过他的纹路，感觉到了吗？那不是控制，是连接。我们共享同一个大脑皮层，你每爱他一分，就等于在撕裂自己。"
录音机突然自动播放，母亲的声音沙沙作响："如果你们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最终协议已经被激活。记住，切断神经连接的唯一办法是..."
枪声淹没了后续内容。真正的严浩翔撞翻了整面墙，荧光纹路在他周身炸成电网。林慕晚趁机抓起录音机冲进密室，身后传来骨骼相撞的闷响。
密室中央悬浮着块数据盘，母亲的照片就嵌在操作台上。林慕晚把平板插进接口，DNA报告第17页开始闪烁。
"最终协议倒计时：47:59:58..."
冰冷的机械女声响起时，她终于看清照片上那个抱着婴儿的女人。那不是母亲——是年轻了二十岁的苏芷若。
注射器残片突然发烫，林慕晚低头看见玻璃表面浮现他们的初遇舞台。严浩翔站在聚光灯下，念着她写的歌词。
"你到底是我爱的人，还是我的牢笼？"
话音未落，整个地下指挥中心开始震动。通风管道簌簌落下冰渣，操作台的荧光纹路突然朝她蔓延。林慕晚将注射器举到静脉上方，却听见严浩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别切断连接，我能救活程子昂。"
她手指一颤。
"你听见了吗？他在喊你的名字。"
严浩翔脖颈的纹路突然开始逆向流动，像条觉醒的蛇。林慕晚瞳孔骤缩，看见操作台的数据流突然变成她自己的脑波图谱。
"原来如此..."她笑起来，带着血丝的牙关渗出泡沫，"你早就知道我会选择他，所以把你的儿子改造成牢笼，是吗？"
注射器离皮肤还有半寸时，警报声戛然而止。空气中浮现不属于任何通讯设备的电子音，陌生又熟悉。
"妈妈？"
她转头望向数据盘，照片里的女人正对她微笑。注射器"当啷"落地，玻璃碎片扎进地板，渗出荧蓝液体。
林慕晚的指尖在注射器边缘来回摩挲。严浩翔脖颈上的荧光纹路明明灭灭，像是快要燃尽的火柴。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