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赛的冠军奖杯,如同最炽热的太阳,瞬间蒸发了所有残留的质疑阴霾。TNT用一场又一场无可挑剔的胜利,向世界宣告了“完全体”的统治力。而鹿悠,这个曾经缩在后门淋雨的“小蘑菇”,她的ID“Deer”与那七位神明的ID并列,成为了战术板上最令人忌惮的符号。
媒体的聚光灯不再仅仅追逐操作炫酷的选手,更多地对准了赛后复盘时冷静发言的她,或是站在选手身后、目光专注地盯着屏幕的她。她被冠以“战术显微镜”、“赛场预言家”等称号,她的故事被反复讲述,那场石破天惊的弃赛也被重新解读为“豪赌”与“远见”。
但TNT基地内部,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日常。奖杯被随手放在展示柜的空位上,训练照旧,拌嘴照旧,鹿悠煮的粥和点心依旧是最抢手的物资。只是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
比如,鹿悠手腕上的防护绷带终于拆掉,虽然还需要定期复健,但已经能进行一些低强度的操作练习。比如,她在战术会议上的发言权更加毋庸置疑,甚至偶尔能驳斥马嘉祺的观点并最终被采纳。再比如……
“小蘑菇!国际邀请赛的邀请函到了!”刘耀文举着一个烫金的信封,大呼小叫地冲进训练室,“咱们要去世界赛炸鱼啦!”
国际邀请赛,真正意义上的世界之巅对决,汇聚各大赛区的顶尖豪强。
训练室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终于来了!”宋亚轩兴奋地凑过去。
丁程鑫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哦?又可以公费旅游了?”
严浩翔冷哼一声,眼神却锐利起来:“别第一轮就游回来。”
张真源和贺峻霖相视一笑,斗志在无声中传递。
马嘉祺接过邀请函,仔细看了看,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鹿悠身上:“目标只有一个。”
“冠军!”七个人异口同声,声音里是毫无动摇的自信。
鹿悠的心脏也怦怦直跳,世界赛……那是她从未想过能触及的舞台。
接下来的备战更加疯狂。研究国外战队的风格、适应版本微调、调整战术细节……所有人都像上了发条的精密仪器,高速运转。鹿悠的工作量最大,她需要消化分析的数据量是之前的数倍。
高强度的工作下,她的手偶尔还是会发出抗议,酸胀和细微的疼痛像阴魂不散的幽灵。但她隐藏得很好,每次感到不适,就悄悄放慢左手打字的节奏,或者用指尖用力按压几下腕关节。
她不想再成为任何变数。
然而,她的小动作没能瞒过所有人。
深夜,训练室又只剩下她和一个身影。马嘉祺还在进行每日固定的额外Rank练习,键盘声清脆急促。
鹿悠正对着屏幕上一段国外战队的比赛录像皱眉,右手无意识地揉着手腕。
键盘声停了。
一杯温热的牛奶被放在她的手边。
鹿悠吓了一跳,抬头对上马嘉祺不知何时看过来的视线。他戴着耳机,但显然注意力并不全在游戏上。
“队…队长?”
马嘉祺没说话,只是目光向下,落在她正在揉手腕的右手上。
鹿悠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将手缩回桌子下,藏了起来,心脏狂跳。
马嘉祺沉默地看着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掩饰。他没有追问,也没有责备,只是伸手,将她面前那台笔记本的屏幕,轻轻合上了一半。
“剩下的,明天看。”他的声音透过耳机麦克风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现在,回去休息。”
“我马上就……”
“需要我重复?”马嘉祺打断她,语气平淡,却自有一股威压。
鹿悠怂了:“……不用。”她乖乖保存文件,关上电脑。
拿起那杯温热的牛奶,她站起身,低声道:“队长也早点休息。”
马嘉祺“嗯”了一声,已经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自己的屏幕上,键盘声再次响起。
走到训练室门口,鹿悠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灯光下,马嘉祺的侧脸轮廓清晰冷硬,眼神专注地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舞,速度快得留下残影。他整个人仿佛与外界隔绝,沉浸在只有他和游戏的世界里。
可靠,强大,像一座沉默的山,总能在他身后找到最稳固的依靠。
鹿悠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悄然滋生,滚烫而隐秘。她匆匆收回目光,端着牛奶快步离开。
国际邀请赛的举办地在一座临海都市。
异国他乡的氛围、来自世界各地的强队、更加热烈的观众……一切都让鹿悠感到新奇又紧张。TNT被安排在选手村,比赛场馆就在不远处,能听到海浪的声音。
小组赛,TNT一路高歌猛进,以小组第一的身份强势出线。鹿悠的战术设计和对对手的精准剖析,屡次成为赛后讨论的焦点。她的知名度在国际上迅速打响。
八强赛,四强赛……他们一路过关斩将,杀入了最终的总决赛。
对手是来自北美赛区的老牌王者战队“Titan”,以其强大的个人能力和凶悍的打法著称,是这次比赛的最大黑马。
决赛前夜,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过阳台。
鹿悠睡不着,独自一人走到酒店的露天平台,望着远处漆黑的海面和更远处场馆依稀的轮廓发呆。明天,就是最终之战了。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鹿悠回头,愣了一下。
马嘉祺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长裤,手里拿着两罐咖啡,走到她旁边,递给她一罐。
“队长?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马嘉祺拉开拉环,喝了一口咖啡,目光也投向远处的海,“紧张?”
鹿悠握紧冰凉的咖啡罐,老实点头:“嗯。Titan很强,他们的上单和打野状态太好了,我们准备的战术……”
“相信你的判断。”马嘉祺打断她,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有些低沉,“就像我们相信你一样。”
他的信任总是如此直接而沉重,让她心安,也让她更有压力。
“我的手……”鹿悠下意识地摸了摸已经基本康复但依旧需要小心呵护的右腕,“明天绝对不能出问题。”
“出问题也没关系。”马嘉祺的声音平静无波。
鹿悠愕然抬头看他。
马嘉祺转过来,面对着她。平台的光线昏暗,勾勒出他深邃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他的眼神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专注。
“TNT的胜利,从来不是靠某一个人的完美无缺。”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是靠七个人,加上你,八个人一起赢下来的。”
“所以,”他微微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海风似乎都绕开了他们流动,“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他的气息混合着咖啡的微苦和淡淡的须后水味道,笼罩下来。鹿悠的心脏骤然失序,疯狂地跳动起来,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
她慌乱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咖啡罐的边缘,声音细若蚊蚋:“……知道了。”
马嘉祺直回身体,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陪她站着,看着远方的海。
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海浪隐约的涛声和彼此清晰的呼吸声。
某种暧昧而滚烫的东西在寂静的夜色里悄然蔓延,无声无息,却震耳欲聋。
良久,马嘉祺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将空罐精准地投进远处的垃圾桶。
“走了。”他转身,“明天见。”
“明天见,队长。”鹿悠小声回应。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鹿悠才缓缓抬起左手,按住依旧狂跳不止的心口。
那里,藏着一个比世界冠军更让她心慌意乱的秘密。
而远处,海平面之下,黎明正在悄然孕育。
最终决战的舞台,即将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