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每天中午,1班门口出现了略显奇特的三人组合:阳光耀眼、带着点不羁艺术生气质的刘果宁;清秀文静、成绩拔尖的孙嘉彧;以及几乎缩在孙嘉彧身后、穿着水洗到发白的帆布鞋、低头沉默的陈默。
一开始,陈默在刘果宁面前显得更加拘谨,几乎不敢抬头,走路都贴着孙嘉彧。刘果宁倒也没刻意热情,只是保持着平常的步调,偶尔和孙嘉彧说几句话,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走在旁边,但那种存在感依然让陈默紧张。
几天下来,孙嘉彧和刘果宁都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陈默的不寻常。
打饭时,陈默永远排在队伍最末尾,磨蹭到窗口前,总是飞快地指一下最便宜的炒青菜或土豆丝,声音细若蚊蚋:“这个,二两饭。” 从不多看旁边的肉菜窗口一眼。她刷饭卡的动作极快,几乎是刚贴上去就立刻移开,仿佛怕人看见屏幕上的数字。
刘果宁心细,有两次故意排在她斜后方,眼角余光迅速扫过刷卡机——虽然看不真切具体数字,但那跳动的红色负号或者极低的个位数余额,让他心里有了数。有一次,他甚至看到陈默的卡在刷一份最便宜的汤时,机器发出了轻微的“嘀”声(低余额提示音),陈默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
吃饭时,陈默的动作很慢,每一口饭菜都咀嚼得很仔细,仿佛在品味什么珍馐,连碗壁上粘着的几颗米粒,最后都会用筷子小心地刮下来吃掉。她从不主动夹别人盘子里的菜,即使孙嘉彧客气地问“要不要尝尝这个”,她也总是慌忙摇头。如果孙嘉彧或刘果宁不小心掉落一点菜在桌上,她会飞快地瞥一眼,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不舍,但绝不会去碰。
这些细节,像一块块拼图,在孙嘉彧和刘果宁心中逐渐拼凑出令人心酸的画面。两人甚至不需要过多交流,仅凭眼神和饭桌上极其自然的细微互动,就确认了彼此的猜测。
这天下午放学后,两人一起回家。刘果宁先开了口,声音压得很低:“或儿,我感觉陈默她……饭卡里可能真的没多少钱了。我瞄到过两次,数字都很小。”
孙嘉彧点点头,眉头轻蹙:“我也注意到了。她打菜只敢打最便宜的,吃饭一粒米都不浪费……我们得想办法,不能让她总这么饿着。”
“直接给钱或者帮她充卡肯定不行,” 刘果宁挠挠头,“她自尊心太强了,上次你给她夹菜她都慌成那样。”
“嗯,” 孙嘉彧沉吟着,“得想个她不会觉得是施舍的办法……”
两人一边走一边低声商量。刘果宁忽然眼睛一亮:“有了!这样,以后我打饭的时候,故意多打一些肉菜,然后说我妈给我生活费多了,让我吃好点长个子,或者就说我今天训练累,饿得能吃下一头牛……反正找个借口。然后我‘吃不完’,分给你,你再‘吃不下’,很自然地分给陈默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