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坊上被尖利叫声吓醒的居民们正围在一栋沾血的住宿外,人们抱着惊讶、惶恐以及对死亡的好奇心议论着,议论着这户惨遭恶魔侵袭的家庭。没过多久,一队身着链锁衣,纹有红十字图案的胸甲,白色连帽披风的骑士们庄重地走过人群,居民们闻后再无讨论,纷纷为其让道,并屈膝而低头行礼,他们就如同曾经的圣殿骑士团般为平民所尊敬。
“虔诚的信徒们!请勿在此地久留,速速回屋,谨防恶魔再次侵扰我们神圣的信仰。”其中一位骑士说道。
在骑士团正中央,一只手正示意让周围散开,那是他们的大团长:阿方索·恩里克。他与诸骑士成员打扮类似,除了链锁衣略微泛红,为了彰显自己身份还戴着顶船长帽。恩里克只身一人前往事发房间,除鲜血外无任何尸首发现,但他神情淡定,似乎对其见怪不怪了。恩里克掏出一副银十字架和一瓶圣油,但他发现在昏暗的天花板上有一组蜿蜒向前的血掌印,便顺着它上楼。
衣柜里的男孩依旧屏住呼吸,就像之前那样,他的身体早已被眉心流出的血液沾染。
“孩子,这里很安全,快出来吧。”恩里克说道。
恩里克见那衣柜一动不动,便上前把男孩抱出来,他愣住了,那双眼眸并不属于人类。
随后让他离开这里。但男孩走下楼后就在走廊门口停滞住了,捏着自己黏糊糊的背心。恩里克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男孩,皱着眉头,一半是怜悯,一半是惆怅。
“你叫什么名字?”恩里克问道。
男孩没回应。
“你父母叫什么?”
男孩没回应。
“你能逃过恶魔的眼线,着实令我有些吃惊,嗯...”
男孩依旧没回应。
“孩子,”恩里克将目光朝向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我需要用圣油净化这一小块污秽之地,抱歉...恶魔作案从不留下尸体。血腥味是无法被清洗干净的,就好比逝者无法复生、罪者始终有罪。所以...你要与我一起祈祷吗?”
恩里克跪在门口,男孩随后也上前跪下。他紧握双手,念着拉丁语,男孩只能选择沉默,但他的姿势十分虔诚,看起来像在祝愿着自己逝去的亲人。祈祷完毕后,恩里克起身朝屋子里撒上圣油,用作净化,随即叫骑士们点火。伴随木板沉入劈啪作响的大火后,男孩也起身了,他呆滞地仰望着屋顶上四处飘散的火星,漆黑浓烟如一条小路,通向天际,一个想法正在他心中酝酿着。
“恶魔标记已清理完毕,有劳诸位了,”恩里克又说:“来人给份纸和笔,我需要做最后一件事。”
他蹲下将纸笔递给男孩,防止这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可能留下的缺憾。
“你们是干什么的?”男孩写道。
“我们是基督骑士团,是上帝的骑士。放心,我们一定会将杀死你亲人的恶魔当众处决,以示上帝。”恩里克答道。
“我又是干什么的?”
恩里克轻轻地笑了下,说道:“你只是个无辜的男孩,一个大难不死的男孩,一个勇敢、坚韧的男孩。你即将被修道院收留,将来必定有所成就。”
“我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男孩抬起头,看着红白色的旗帜,骑士们看见那如同恶魔的样子纷纷皱起眉,互相交换着眼神。
“不,”恩里克答道:“你没法这么做,骑士团不是托儿所。”他说罢便把纸条贴在男孩背心上,起身叫骑士们撤离现场。
男孩低头看着自己所写下的这句话——“我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他又转头看向地面的一滩水,发现自己双眼已成血红色,虽还未满脸血浆,但也足够瘆人。他穿过余烬,奔向那位大团长,即将触及之时却突然摔倒,但扯下了恩里克佩剑末端的锁扣,剑鞘从他的腰带下滑落。
恩里克无奈地转了个身,对男孩说道:“还有一个办法,你看,这把剑鞘你留着,等你有了维持生计的工作,找铁匠打把趁手的剑,我会在骑士招收日的那天等你。”
他见男孩点了点头,再次离去,没等走几步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拖着他的佩剑,致使他又回头看。男孩正握着剑刃,鲜红的瞳孔与掌心中流出的血液映射在恩里克眼中,他像是试探性地挪动剑柄,只见掌心的血珠越滚越大,而男孩的眼神早已不再呆滞,已下定决心,且无法拒绝。
大团长身边的亲信们见状不妙,欲上前阻止,但被大团长命令退下。你是个固执的孩子!”恩里克笑道:“如此虔诚、如此沉默、如此不畏恐惧,以后你就叫沉默者比斯特了!那么...请随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