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通风管道里,金属冰冷透过薄薄的衣料渗入皮肤。空气中飘着霉味和烧焦电线的味道,混合成一股刺鼻的气息。下方审讯区的监控屏幕蓝光闪烁,映出空荡荡的走廊。我屏住呼吸,看着地面水渍倒影中三个红色热源缓缓移动。
夜视仪显示23:47,距离骇爪推开我的那一刻已经过去十七分钟。她的身影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那个最后的眼神,那句没说完的话。我握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轻轻拧开通风口螺丝,金属摩擦声清晰可闻。我深吸一口气,翻身跃下,脚尖轻点地面。身上的擦伤隐隐作痛,但比起太阳穴里嗡嗡作响的神经接口,这点疼痛算不了什么。
主机就在走廊尽头。我贴着墙壁前进,每一步都踩在地砖裂缝上。水渍在鞋底发出细微的挤压声。弹孔痕迹在墙上蔓延,像蛛网般延伸到视线之外。
靠近主机时,我摸出骇爪留下的干扰器。U盘插口自动弹开,界面亮起的瞬间,"清道夫档案"四个字刺入眼帘。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微微发抖。
破解进度条刚走到35%,屏幕突然变红。警报声尖锐刺耳,我猛地后退,后背撞在墙上。神经接口传来灼烧般的疼痛,眼前闪过无数画面。
实验室走廊,穿着黑衣的自己正在执行清除任务。我看到自己的手举起武器,对准某个方向。画面一转,熟悉的纹路出现在视野里——那是养父的手腕!他躺在地上,眼神涣散。
"不……"我咬紧牙关,冷汗顺着脊背滑落。手指不自觉按在太阳穴上,疼痛越来越剧烈。最后一幕出现了,枪口冒烟,我亲眼看见自己扣下扳机。
现实中的警报声突然变得遥远。我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视线模糊。那些画面太过真实,就像亲身经历过一样。耳边传来脚步声,但我已经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记忆。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战术靴底敲击地面的节奏精准得令人窒息。我强迫自己站起来,启动干扰器。监控屏幕瞬间雪花乱码,警报声戛然而止。
门锁炸开的瞬间,我翻滚躲避。第一枪爆头,脑浆溅在墙上。第二名士兵举盾推进,我投掷刀片飞盘绕后爆裂。金属碎片穿透防弹盾,在他胸口绽开血花。
第三名敌人使用电击枪冲来,我启动消声装置绕后。他转身的速度慢了半拍,匕首已经插进脖子。温热的血液喷在我的面罩上,我能感受到它逐渐冷却的温度。
撤退途中,我在角落捡到骇爪的定位器。东南角,信号微弱。我攥紧定位器,想起她最后说的话。那个眼神,那个动作,现在想来都带着某种暗示。
躲进一间储藏室后,加密信息突然跳出:"记忆不是全部,选择才是"。我盯着这句话,手指将纸条边缘捏得卷曲。红狼说过"你是你自己",但现在看来,这句话也充满了不确定性。
我靠在墙上,回想着所有发生的事。从零号大坝开始,到巴别塔,再到现在的审讯区。每个场景都在暗示着什么,而我始终像个提线木偶般被牵动。
"你不是一个人……"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我不再害怕,反而觉得它像是某种指引。但指引我去哪里?成为什么样的人?
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我终于明白,这场战斗不仅仅是对抗哈夫克,更是为了找到那些和我一样的人。那些被困在记忆迷雾中的灵魂,那些被剥夺身份的实验体。
但首先,我得活下去。
调整呼吸频率,检查弹药存量。还剩两个弹匣,足够应付接下来的遭遇。我把定位器塞进口袋,准备离开。
推开门的瞬间,我看到了骇爪。她靠在转角处的墙上,正包扎腿部伤口。我们对视了十秒,谁都没有说话。
她左手微微发抖,我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曾经默契的搭档,现在却像陌生人一样隔着距离。我想起她推开我的那个瞬间,想起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我们得走了。"她轻声说。
我站在原地没动。那个声音还在耳边回响,那些画面还在眼前闪现。我看着她,第一次产生如此强烈的怀疑。
"这次别骗我。"我说完率先向前走。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知道她跟上来了。通道深处,我们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最后一瞥,我注意到骇爪松开又握紧的手掌,掌心似乎握着什么。
审讯区的灯光在我们身后渐暗,警报声彻底消失。但新的危机正在前方等待,我能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