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

黑雾翻涌着裹上司马焦的脚踝，系统的机械音带着诱哄的甜腻：“司马养料，跟我做个交易？让你回去哦——回到过去，回到廖停雁还没遇见你的时候。”

司马焦的指尖猛地顿住，血线在掌心缠成死结。回到过去？回到他还没把那丫头从乱流里捞出来，没听她喊过一声“师祖”，没欠着她那笔没发的工资的时候？

风里忽然又飘来廖停雁的声音，比刚才更虚了，却带着点执拗的认真：“师祖……你为什么选择我呀？”

是了，她总爱问这个。刚被他捡回玄都时问过，缠着他学认血线时问过，连上次灵魂出窍飘在半空，都还扒着他的血线小声问：“您明明是师祖，怎么偏要护着我这个半吊子徒弟呢？”

那时他总皱着眉骂她“话多”，没答。可此刻被系统攥着过去的影子逼问，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忽然堵在喉头——因为你第一次见他就敢伸手拽他的袍角，因为你捧着野果凑过来时眼里的光比兰泽的露还亮，因为你明明怕得发抖，却还梗着脖子说“师祖别怕，我护你”。

“回去了，就能当没见过她了。”系统的鬼脸凑得更近，黑雾里映出过去的画面——他独自站在玄都的断墙下，血线缠着手腕，身边空无一人，连风都比现在冷，“多好？不用再为她心疼，不用再被她拖累，你还是那个说一不二的师祖。”

司马焦闭了闭眼，指尖的血线忽然“嗡”地颤了颤。他好像看见廖停雁蹲在兰泽的溪边，正仰头朝他笑，手里还攥着颗没递过来的野莓：“师祖要是真回去了……记得偶尔想想我呀。”

“想什么想。”他忽然低低骂了句，声音哑得厉害，却猛地抬手，血线如箭般刺向系统的鬼脸，“老子不回去。”

他要的不是回到过去。

他要的是现在——是把这鬼东西拆了，是哪怕只剩点影子，也得再听那丫头喊一声“师祖”，是把那笔欠着的工资，亲手塞到她手里。

“你疯了！”系统的机械音陡然尖利，黑雾触须疯狂往他身上缠，“放着好好的过去不要，非要守着个死人？”

司马焦没答，只将血线催得更急。风里廖停雁的声音轻轻笑了，像落了片兰草叶在他耳边：“我就知道师祖不会选过去的。”

是啊，他不选。

他选她在的现在，哪怕只剩一句虚声，也得陪着她，把这系统的账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