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的灯光是冷白色的,刚洗漱完的水汽漫在空气中,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警长擦着湿发推门进来时,双面正坐在书桌前,指尖翻着一本战术手册,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愈发轮廓分明。
警长蹑手蹑脚地走到自己的床位旁,将毛巾轻轻搭在床栏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也没有开口说话。宿舍内安静得只能听见纸张被翻动时的沙沙声,以及窗外夜风偶尔掠过的低吟。这沉默并不刺目,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感,在空气中缓缓流淌,仿佛连呼吸都怕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他躺下后,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影,脑子里还在回放着凌晨仓库里的画面——双面扑过来踹开歹徒的那一刻,鼻尖似乎还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杂着硝烟味,意外地让人安心。
“你的肩伤,处理了吗?”双面突然开口,声音打破了寂静,依旧是平淡无波的语调,目光却没离开手册。
警长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抬手轻触左肩——就在刚才制服最后一名歹徒的瞬间,对方的手肘狠狠撞了过来。当时情况紧急,他并未多在意,可如今那隐隐传来的痛意却愈发清晰起来。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语气淡然:“没事,只是点小伤,回来的时候已经让医生处理过了,也消过毒了。”
双面“嗯”了一声,没再追问,翻书的动作却慢了些。过了几分钟,他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小管药膏,放在两人书桌中间的隔板上:“这个消肿快,睡前涂了。”
警长看了眼那管深蓝色的药膏,是基地医务室特供的,效果很好。他拿起药膏,指尖碰到冰凉的管壁,低声说了句“谢了”。
“不用。”双面重新坐下,这次却没再看书,只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
宿舍又恢复了安静,没人再主动开口。警长躺在床上,涂完药膏的肩膀传来阵阵清凉,他侧过身,能看到双面的背影,挺得笔直,像他每次执行任务时那样,沉稳而可靠。
他想说点什么,比如谢谢他刚才在宿舍门口等自己,比如聊一聊这次任务里的某个细节,甚至想问问他当年为什么总跟自己对着干。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有些话,似乎没必要说出口。就像刚才在仓库里,不用喊口令,两人就知道该背靠背防守;不用多解释,就明白对方的战术意图。
双面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却没回头,只是轻声道:“明天还要训练,早点睡。”
“嗯。”警长应了一声,关掉了自己床头的小灯。
宿舍里只剩下书桌前那盏灯还亮着,映着一个清瘦的背影。警长闭上眼睛,耳边是对方均匀的呼吸声,和自己胸腔里平稳跳动的声音。
未曾吐露的心声,未曾刻意的靠近,然而那份在硝烟中沉淀下来的默契,却如无声的溪流,在两人之间悄然淌过。有些羁绊,本就无需过多言语来点缀。并肩踏过的征途,彼此守护的刹那,已然超越了千言万语的诉说,镌刻成心底最深沉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