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九年九月底
秋光把西峰秀色浸得透亮——远处的山峦叠着黛青与浅金，峰顶缠着半缕未散的薄云，风一吹便缓缓流动，像给山尖笼了层软纱
山脚下的溪流绕着青石板路蜿蜒，水色清透得能看见水底圆润的鹅卵石，几片红黄相间的枫叶漂在水面，随波轻晃，把影子映得细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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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处的银杏林正盛，满树金叶在风里簌簌落，铺得林间小径像撒了层碎金，踩上去满是轻响；旁侧的桂树还缀着最后一茬金蕊，甜香混着草木的清润漫过来，连呼吸都沾着暖意
程少商踩着银杏叶走在若璃身侧，目光还恋恋不舍地望着溪面上的枫叶，忍不住好奇问道：“娘娘，凝露苑乐坊是不是有很多好看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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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一汀、庄宇珊闻言立刻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见过的笃定”：“何止好看！我们之前见过乐坊的姑娘，个个都有灵气，眉眼身段都拔尖！”
董鄂宛宁与盛墨兰并肩走在后面，指尖捏着片刚拾的银杏叶，听着这话眼底立刻浮起好奇——她们还没见过，倒真想瞧瞧能让宋一汀、庄宇珊这般夸赞的模样
夏静石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银杏叶，笑着插话：“早知道你们见过！我和温宁，还有杨羡可还没瞧着，只能等秋日宴登台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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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也跟着点头，目光扫过远山溪流，语气里带着几分期待：“确实该等秋日宴，到时候看她们歌舞器乐，才更有滋味。”
若璃被他们的模样逗笑，指尖拂过桂树枝叶，声音裹着甜香：“凝露苑乐坊里的十二位姑娘，各有各的妙处，或善歌舞或精器乐。一汀、宇珊见过，崔晏、决明之前瞧过，剩下的你们，秋日宴上便能一睹风采了。”
崔晏与燕决明走在若璃左右，闻言相视一笑，眼底带着几分笑意——那些姑娘的风采，确实值得众人这般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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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少商与杨羡并肩走在回廊下，目光掠过远处连片的秋菊，忍不住笑意盈盈地开口：“上个月在槐树林收集槐花晨露时，偶遇了花草房的侯佳玉莹姑娘，那模样当真是国色天姿。那时听说园里还有比她更出挑的人，倒叫人越发期待了。”
董鄂宛宁刚走近，恰好听见这话，略带讶异地挑眉：“连宫女都有这般容貌？圆明园倒真是藏着不少美人。”
“玉莹这孩子，确实配得上‘国色天姿’四个字。”若璃正坐在廊下的藤椅上，手边茶盏还冒着轻烟，闻言笑着接话，“她眉眼明艳得像初绽的海棠，性子又鲜活讨喜，花草房的南星一直很看重她。前些日子还成功培育出了新品郁金香，如今在花草房里，早已是南星的得力帮手，说是接班人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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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一汀与庄宇珊听得连连点头，去年赏菊宴上她们便见过侯佳玉莹，想起那姑娘明媚的模样，纷纷附和：“玉莹姑娘不仅模样出众，侍弄花草的手艺也巧，确实难得。”
正说着，夏静石脚步轻快地走到若璃身边，眼里满是期待地追问：“娘娘，明年的赏菊宴，咱们还会办吗？还是像今年这样斗香吗？我这心里，都已经开始惦记了。”
这话一出，崔晏与燕决明都忍不住低笑，眼底带着几分纵容——这小子，今年的斗香刚落幕，就已经开始盘算明年的事了
盛墨兰听到“明年赏菊宴”几个字，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若璃身上，心里悄悄泛起期待
她能被选入圆明园参与今年的赏菊宴，已是极大的荣幸，若是能提前知道明年的主题，也好早做准备
万一……万一明年还能得到娘娘的青睐，再入圆明园参与盛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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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少商、宋一汀、庄宇珊、董鄂宛宁几人也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连一旁的杨羡与温宁，也放慢了脚步，显然对明年的赏菊宴充满兴趣
若璃看着众人满是期待的模样，眼底笑意更浓，故意拖长了语调打趣：“怎么？今年的斗香还没品够，这就开始提前琢磨明年的事，是想趁着这一年，偷偷准备出更惊艳的香方，来夺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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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璃话锋一转，指尖轻轻点了点膝头，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补充道：“可惜啦——明年的赏菊宴虽会照常办，却不是斗香了。哪能年年都围着斗香转？总得换些新鲜花样才有意思。”
这话一出，夏静石立刻凑上前来，眼里满是好奇：“娘娘这是已经有新奇想法了？快给我们透个底儿呗！”
程少商、宋一汀几人也纷纷点头，连带着杨羡与温宁，目光里都透着期待
“秘密~”若璃眼尾弯成了月牙，“哪能让你们这么早知道？提前准备得太充分，到了明年真正开宴时，反倒没了那份‘意料之外’的惊喜。”
她顿了顿，看着众人眼巴巴的模样，笑得更欢：“你们呀，尽管猜就是——反正凭你们的心思，还猜不透我的巧思。等到明年赏菊宴临近，自然会揭晓答案。”
程少商几人虽还有些意犹未尽，却也知道若璃定不会再多说，只能按捺住好奇
一旁的崔晏与燕决明相视一笑，眼底满是从容——不管明年是何种新花样，以他们的准备，总归不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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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九年十月一日 万方安和水榭
晨光漫过万方安和的碧波，水榭里浸着淡淡的桂香
若璃斜倚在贵妃榻上，身上凝烟岚软烟罗白凤竹枝大袖衫衬得身姿愈发清雅，目光不时落在角落——猫架上的太一正追着昆仑的尾巴打闹，金橘色的七喜蜷在猫窝边舔着爪子，玳瑁色的长庚则跳上案桌，好奇地嗅着果盘里的鲜荔枝，满室都是毛茸茸的鲜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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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一汀、庄宇珊、程少商、盛墨兰与董鄂宛宁围坐在一旁的圆桌旁，手中捧着青瓷茶盏，盏里金菊石榴饮泛着艳艳的红，酸甜的果香混着茶香漫在鼻尖
桌上摆着刚端来的蟹黄毕罗，酥皮裹着饱满的蟹黄馅，咬开时鲜汁四溢，几人边吃边闲聊，不时传来轻快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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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璃看着她们眉眼间的笑意，抬手示意云卷上前，笑着开口：“今儿召你们来，除了尝些新鲜吃食，还为你们备了些薄礼。秋日宴赏舞乐的日子快到了，我备了些衣料，你们各自挑三匹合心意的——想做新衣裙赴宴，便送去针线房；另外还有步摇，每人选一支，也添些雅气。”
……
这话一出，几人顿时眼睛一亮，连忙放下茶盏起身道谢：“多谢娘娘赏赐！”
……
不多时，云卷、云舒、菖蒲、合欢与立夏、秋分便捧着光洁的木托盘进来，将十五匹云母锦一一铺展在梨花木桌上——梅子青透着温润的瓷意，碧山似染了山间晨雾，松绿鲜活如刚抽的新枝，天水碧清透若湖面波光，还有宝石蓝的深邃、樱花色的娇俏、丁香紫的雅致……十五种颜色各有韵味，织面泛着细腻的云母光泽
……
除此之外，另一张托盘上还并排放着五支精致的步摇：
绿玛瑙古铜万花步摇上，细碎的古铜花瓣托着莹润的绿玛瑙，摇动能听见细链轻响
并蒂莲玉鸾步摇以羊脂玉雕成并蒂莲，鸾鸟栖于花芯，羽翼纹路清晰可见
金镶玉明珠蝶翅步摇则用足了心思，金箔蝶翅缀着细小的明珠，晃动时似有流光闪动
蓝碧玺双鱼比目步摇的鱼身由蓝碧玺雕琢，鳞片泛着深海般的光泽
红碧玺牡丹琉璃步摇最是惹眼，红碧玺堆雕成牡丹花瓣，花心嵌着透明琉璃珠，华贵又不失灵动
……
几人凑到桌前，指尖轻轻拂过云母锦的织面，目光在步摇上转来转去，眼底满是欢喜，一时竟有些挑花了眼
若璃看着几人眼中藏不住的期待，眼底笑意更浓，挥了挥手柔声道：“快挑吧~仔细选些合心意的颜色，正好赶在半月后的秋日宴前，让针线房做成新衣裙，到时候穿上新衣裳、戴上步摇来赏舞乐，才更有景致。”
“多谢娘娘赏赐！”宋一汀、庄宇珊几人齐声应着，眼底满是欢喜，立刻凑到桌前细细挑选
宋一汀偏爱清雅，选了松绿、天水碧与丁香紫三匹云母锦，配着那支并蒂莲玉鸾步摇
庄宇珊喜欢鲜活，挑了樱花色、西瓜红与桂黄，搭着红碧玺牡丹琉璃步摇
程少商选了梅子青、宝石蓝与苍蓝，配金镶玉明珠蝶翅步摇
董鄂宛宁则取了牡丹红、珊瑚红与螺钿紫，衬着蓝碧玺双鱼比目步摇
……
盛墨兰指尖轻轻抚过一匹茉莉黄的云母锦，织面细腻柔滑，泛着温润的光泽，又搭配了碧山与藤黄两色，最后拿起那支绿玛瑙古铜万花步摇——指尖触到冰凉的绿玛瑙与温润的古铜，看着花瓣间缀着的细碎晶石，眼底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
她从前虽也见过些精致首饰，却从未想过能得到这般贵重的皇室衣料，还能拥有如此精巧的步摇，这份赏赐，着实让她心头暖得发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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