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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霁夜迷情

天龙宏苍纪

晚饭时分,柳龙晨同紫嫣和正勋庆贺结义满三年,边享用饭菜边谈笑风生。

水榭之中宾客如云,他们万万也没想到当初让他们三人相识的关键人物竟然也在此时此地出现了 。马冲和另一群人在隔着几桌的位置也正在用饭,但由于人太多,他们和柳龙晨三人还没有打上照面。

紫嫣问柳龙晨说:“大哥,您今晚打算住下吗?”

  见柳龙晨点头,紫嫣顿时笑逐颜开道:“好啊!那我们也先住下一晚,好跟大哥多聊聊!”

  :“嗯,是啊是啊”,正勋也边吃着边附和。

  其实雅榭不仅是来往侠客商旅休息打尖的地方,而且还是来往行人留宿和娱乐的必选之地。人们在这里吃饭之余还能够在舍内欣赏丝竹之乐的雅趣。而演奏的通常都是雅榭聘请的乐师,但如果来客有雅兴玩一下的话也可以自带乐器来演奏的。

  众人饭酒过三巡后,乐班一名为首的乐师向众人朗声说道:“诸位客官,鄙人姓冯,是乐班班主,现在想问一下,在座的各位有没有玩乐器的,若有,可愿与我等共奏一曲”

  :“班主,我们愿意来一曲!”

紫嫣已经跃跃欲试,班主点了点头刚想回话,又被紫嫣拦话道:“但是曲子要由我们开头,你们敢接吗?”

班主听了也是惊讶,毕竟多数曲子乐班都很熟悉,对方主动开头还是头一次见。但他还是自信地回道:“那当然没问题,就是不知道姑娘你们要奏哪首曲子”

  :“不如,就那首默默情丝吧?”

 :“这首好,我可以帮忙起奏”,正勋一听就兴奋起来了。

柳龙晨也点了点头道:“那正好,我吹箫,紫嫣奏笛,正勋击碗,我们三人都能参与进来。”

班主听后忙向一处纱帘后说道 :“萦心姑娘,看来要麻烦你了”

:“无妨,就让我来抚琴吧!”

柳龙晨正擦拭着玉箫,也不禁闻声望去,那声音使他一听如故,看见映在帘上的身形,他有一刹那仿佛心神恍惚,魂入梦中。

紫嫣拿出笛子,正勋也抽了几只碗,在碗内倒入不同量的水,班主见状欣然点头道:“好,那就开始吧!”

  正勋用两个筷子轻轻地敲打着碗沿,曲调渐渐化作悦耳的铃声传出,柳龙晨玉箫随即吹奏,箫声绵远悠长、曲调含情,琴音响起,与之成水乳交融之造化。如同儿女之情般缠绵悱恻,难解难分。不知何时紫嫣笛声以极度柔和的曲调融了进来。四人的命运也似乎在无形之中被这首合奏连在了一起,只是要发生的一切比曲调更多变,以至于他们多年后才从记忆里找回。最后柳龙晨充满情意的箫声为演奏画上了句号,曲虽终,情犹在,此曲让无数人耳听入化,回味无穷。

人们连连拍手称好之余,更有不少音律爱好者上前与他们攀谈,一时间三人对自己成为焦点都感到有点错愕。

“哼”,只听得有人干咳一声,一股刀风袭来,人群中几人顿时受伤,刀风直逼柳龙晨,柳龙晨挥箫一格,才将其化解。

:“好生风流快活呀!”

众人错愕之余,循迹望去,才看见马冲正杖刀而立。

柳龙晨见到他后,仔细打量了一番才把人认了出来,马冲看起来变化不大,只是脸蛋光滑雪白了许多,完全不像昔日的高个壮汉。声音也显得尖细。

:“你变化真大,比以前更有女人味了。”

柳龙晨认出他后便不客气地挑衅起来。正勋和紫嫣刚为马冲的转变感到诧异,同时又听到此言,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马家的追魂十三刀,在下早有耳闻,当初少帮主用了十一刀,剩下的那两刀,学全了吗?”

  马冲听柳龙晨这般羞辱自己,当下恼羞成怒,立马挥刀劈去。他刀风凌厉,瞬间就把十步开外柳龙晨身前的木桌劈成了两半,地面也留下了深深的刀痕。而此刻柳龙晨却不见了影,紫嫣也已一把带着正勋往一旁退了过去。她往虚空搜索一番,发现柳龙晨已经左右变换着身法来到马冲身前挺剑刺出。

马冲迅速斜刀连挡才勉强防住,见势不妙,他也立即疾步后退,横刀连斩,瞬间三道刀风横空而出。

  可没想到柳龙晨身形如鬼影般窜到了气劲旁边,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柳龙晨立即发动反攻。

马冲见柳龙晨在身前突现,急忙挥刀砍去。柳龙晨从容应对,左手一掌朝往他持刀的手打去,“啪”的一声,马冲手上的刀瞬间被震飞了出去。马冲完全陷入被动和惊恐之中,但这些很快就不存在了。因为几乎与此同时,柳龙晨右手拈成两指,一瞬间就点到他胸前。

  马冲身子立马往后跌飞出去,“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到桌子上,然后桌椅碎裂他也硬直摔落在地。

  :“哼,看起来,当年留你一命真是个错误”,柳龙晨说着慢慢地收招。

一切对于多数人来说都像在眨眼发生一样,除了惊讶,他们根本做不出别的反应!连武功有相当水准的紫嫣也只是刚好能看得见而已。

只见马冲已经奄奄一息,柳龙晨的一指之劲,已经由他前胸穿透到了后背。如今他只剩垂死中的绝望!原本使出第十三刀时,他还杀气暴涨且非要置柳龙晨于死地不可。可柳龙晨接下来的所作所为使他明白到,这些年并不是只有他在变强。对方已经超出他预料地跃升到了他无法企及的高度,这一瞬间胜机也成了催命符!

:“快,快救人”,一名大汉刚从期待陷入惊恐中清醒过来。

只见那人长得圆头圆脸,头发中夹杂着几丝白发、额头高挺、浓眉大眼、长着一把络腮胡子、体格魁梧,只见他用凶狠的眼神盯向三人。此人便是马冲的叔父,北方堡大马帮帮主刀——马双杀马元定。

  马元定强忍着情绪,他心里明白马冲虽然功力差自己没多少,但是今天却在刹那间落得如此下场,怎能不使他无措?强忍这种情绪后他立即将它转化成了复仇的怒火,知道对手厉害,他便不停地在心里捣鼓着恶毒的想法。

:“上,都给我上!”,马元定忽然间喝道。

他手下的人知道柳龙晨的厉害,哪里还有胆上。见他们畏畏缩缩的样子,马元定又冷声道:“如果不上,不仅你们要死,你们家里人也得死。”

  这句话使得他们没了退路,所有贼众于是纷纷提刀向柳龙晨三人杀来。紫嫣带着正勋左冲右突,柳龙晨以箫作剑连挑数人。

  :“别动,再动就宰了她”,马元定挟持着乐班的女琴师从幕后走出,原来他早就打算好了趁乱抓人质。

  :“你好卑鄙啊!竟然以姑娘家的性命做要挟!”,紫嫣鄙夷地道。

  正勋也跟着骂:“不要脸,活娘们!”

  但两人的辱骂似乎不起一点儿作用,在场之人也无一人敢再作声。

 马元定见状才向柳龙晨挑衅着:“哼,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笑话”,可从柳龙晨口中只吐出两个字。

  :“你说谁是笑话”,马元定不解。

柳龙晨指了指他说:“当然是你了,你只有两条活路可走了,一是继续躲在别人身后,二是尽快想办法脱身。”

马元定听得哈哈大笑,不知道从哪又来了勇气说道:“我马元定杀人无数,一生只有我要别人死!”

:“有意思,就看你还能狂多久?没准我心情好,会让你生不如死!”

柳龙晨此刻的语气几乎不带感情,却让马元定想到了死亡。柳龙晨开始步步逼近,马元定只得后退。他越来越能体会到,若非手上有人,他刚才就已经没命了。时间拖一分,马元定就感到自己离死亡越近,不知不觉间,他的背已经撞到了墙上,见身旁是窗户,马元定又心生一计。

马元定一脚将身旁的一张凳子踢向了柳龙晨,再拎起人质,用尽全力。往窗外一抛。柳龙晨挡开来物后,见此状来不及思考便立即飞身去救。可即使他身法再快,也赶不上这距离。当他快抓住的时候,人却扑通一声掉进水里了,人命关天,柳龙晨跟着跳进水里。

  马元定缓了好久,这一切其实对于他来说就是拼死赌一把。可是他赌对了,现在能够威胁到他性命的人暂时不在了。在松了口气之余,很快便将目光转向正勋和紫嫣二人,他决定将刚才被压制住的仇恨和怒火发泄在二人身上。

马元定出刀,刀风一道接着一道向二人进逼,紫嫣带着正勋边打边退。马元定刀风却越砍越凌厉。眼看紫嫣快要招架不住,正勋心急,一把抱紧紫嫣用力转身,一个不小心就跌倒在地上翻滚,一直滚到墙边去了。

马元定见二人没了退路,便提刀准备下最后的杀手。正当他准备攻击时,一股剑气从一旁削出。

马元定也削出刀风将剑气斩灭后 ,却见来人又挺剑向他攻来。刀剑相持数回合。马元定刀法开始占了上风。凭着马家十三刀最后一刀的凌厉攻势,以及比马冲更娴熟和老辣的技巧。马元定率先使出了杀招。对方只得连连挥剑,但青色的剑芒形成的网依然被刀风撕破。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更强更猛的气劲向马元定袭来,马元定一时腾不出刀来,只得运气出掌迎接,却不料想一下子被震退了十步有余。

  马元定回正身子后才得以看清,原来方才与他对招的是一名身穿黄衣的少女。只见她打扮艳丽、面容娇俏,看起来年龄和紫嫣一般大,只见她的剑上透着青气。马元定再往另一个方向一看,那是将他打退的那股掌劲的出处。只见一名灰衫少年淡定地端坐着喝酒,其年龄看起来比那少女还要大些,几乎可以确定和柳龙晨同龄。

马元定由此可见虽然黄衣少女功力不如自己,但灰衫少年其武功却比他高出了许多。

:“哪个敢多管闲事,不要命了吗?”

  黄衫少女也不慌不忙地回道:“是你,不要命了吧?连我们权天宫的人都惹。”

  马元定一听,顿时心头一颤。此时他在望向灰衫少年,尝试着探问道:“不知足下…”

还没等他说完,对方却冷冷地说了句:“滚吧!”

马元定心里不服气说:“老子侄儿都死了的,此仇不报,今日绝不离开!”

  :“大男人还婆婆妈妈的,见了就想吐”,黄衣女子冷哼一声道。

  灰衣男子望了望马元定笑道:“你要寻死也没人拦你 ,毕竟朝廷有的是人。”

  听到此话后,马元定思虑片刻,最后他只能忍下这口气,带着马冲的尸首离开了。

  另一边,紫嫣回过神来,见正勋压在身上,满不自在地道:“你还想抱到什么时候啊?”

  “对不起,我刚才…!”

正勋顿时放开并连忙道歉,但见紫嫣如梨花带雨一般,一时间又语塞了。

紫嫣见他这般,立即想转换气氛,当下没好气地道:“三年了,武功也不见一点长进!”

  正勋也只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人家不是练武的材料嘛,我有努力的!”

  :“好啦,咱们去找找,看大哥怎么样了”,

  两人正准备离开,不料黄衫少女一把拦住他,并娇声问道:“唉!都这么晚了,还要去哪啊呀?”

两人一错愕,但见灰衣男子用吩咐的语气说:“黎玉姜,别多管闲事。”

黎玉姜依旧娇媚地笑着给他们让了道,紫嫣向灰衣男子看了看,然后带着些许惧怕地转过头来,最后才拉着正勋离开了。

  柳龙晨潜进水里不知过了多久,湖水太深,柳龙晨不知道她懂不懂水性,难免心里着急。忽然间,他看到了水中出现了亮点,惊喜之余他立马游了过去。在他极为靠近时。忽然间有两只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双臂。因为太黑,他也无法看清楚对方,所以他下意识地再靠近,他只得伸手去探索着,再后来对方抱着他。柳龙晨听见了冒泡声,于是往前一抱,发现竟然抱住了一条女子细腰,为了不让对方溺水。柳龙晨对她做了对嘴输气,再抱着对方慢慢往上浮游。头一出水面后,柳龙晨马上向有灯光的地方慢慢游去。

  上岸了以后,柳龙晨终于看清了对方,此人正是那操琴的姑娘,他当下放下心来。但见她气息显得很微弱,他便决定先将她安顿好。问到投宿时,才知道客房只剩下最后一间了,两人唯有暂时共住一晚。客栈只准备了一身简单的单薄的衣裳,见她穿到一半便摇摇欲坠,柳龙晨唯有帮她。

一靠近,柳龙晨就闻到淡淡的清香。不同于脂粉的气味,这不会让柳龙晨抵触,反而感到了安宁与自在。只见她头发飘散,更增添了一丝妩媚。柳龙晨再细看,只见她面容娇俏而五官迷人、眼神略带忧郁,肤色如玉女般清纯白净,嘴唇显得更是显得娇艳欲滴。

柳龙晨刹那间犹如魂飞天外,许久才回过神来。随后他拿湿掉的衣服去窗边晾开,再去给她运功理气。不久后,他就感到疲惫,渐渐地睡了。

大约午夜时分,柳龙晨半梦半醒,他转身一看,发现两人居然同寝一床和他刚好也醒了,对方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姑娘,我…”

:“我叫萦心”

:“看你样子应该二十出头”

见对方这样问,柳龙晨也只能回道 :“嗯…我,刚好二十。”

:“那我大概长你两三岁。”

柳龙晨这才明白到,为何在她身上会有一种不同于紫嫣这一类年幼女孩的感觉。才年长三岁,这由种多出的经历和成熟的内心所透出风情,与她自身的娇美的姿色和幽怨的神韵,结合成一种令由心底自然迷恋并深陷其中,甚至寤寐思服的独特风采。

 :“你喜欢我吗?”

对方的发问让柳龙晨一阵心慌意乱,但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又惊又喜。

:“我知道你喜欢我!”

见柳龙晨没有回应,萦心轻轻地依偎在柳龙晨怀里,端起了他身上的玉环说:“当我以为自己快没有希望的时候,我看到了它在发亮,结果看到了它,然后看见了你!”

柳龙晨也看见了萦心身上的玉锁,他也拿起并对萦心说:“也是它,让我找到了你。”

萦心一听那双眼中似乎有了光,她轻轻吻了吻柳龙晨,柳龙晨不由得冲口而出

:“我喜欢你!”

两人四目一对,已心心相印,心中的涟漪已经渐渐泛成细浪。柳龙晨觉得自己身在梦中,这样一位“漂亮姐姐”正和他互诉衷肠。这一晚,柳龙晨说了许多从前想过但从未对人没说过的情话。也是这晚他如身在梦中一般,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情念和欲火交织。

不知过了多久,柳龙晨在疲惫中感到了放松,诗兴油然而生。

:“云中仙,梦中梦。袅音千里笑清风,妙步红尘醉玲珑。浮生逸世兴沉浪,情思绵然拂忘空!”

:“没想到你这么有文采!”

:“这是我遇见你获得新生之后,才想出来的!”

:“我爱你!”

萦心抬头望着他,轻轻地吐出了心声。

:“我也爱你”,柳龙晨望着她,也抒发了心底的感情。

两人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在余情萦绕中渐渐熟睡。正所谓:“三月烟花霁,夜半意情迷。”

日上三竿后,柳龙晨才睡醒,此时他感觉身体仍然很沉,困意还是很浓。他坐起身子,调息了一会。见清醒了些,才下地走到了外堂。

萦心换好了一身素衣坐着,她正看着窗外的景色许久没有动作。柳龙晨也静默地看了她许久,窗外春风吹进屋内,清凉湿润。柳龙晨也分不清使他沉迷的是春日的舒适,还是来自她给的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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