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沈府书房内烛火犹亮。沈清辞踏入门槛,脚步轻缓却不迟疑。阿珠捧着竹简紧随其后,轻手轻脚地掩上房门。
“你来了。”沈怀瑾端坐主位,手中执笔未停,墨香在晨光中氤氲开来。他头也不抬,似早已知她会来。
沈清辞走到案前,从袖中取出那封密信与伪讲义,摊于桌上:“侯府生乱,兵部侍郎牵涉其中。”
沈怀瑾终于抬眼,目光落在那些纸页上,眉头微蹙。片刻后,他放下毛笔,伸手翻阅。随着他的动作,书房内的气氛愈发凝重。
“此人曾为前朝旧臣,心怀不甘,借侯府动摇朝局。”他低声说道,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冷意。
沈清辞颔首,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王氏不过是颗棋子,真正的对手,是那位兵部侍郎。他借王氏之手散布伪讲义,意图毁我名声,动摇世子根基。”
沈怀瑾沉默良久,终是叹息一声:“你母亲早逝,我辞官归隐,本望你安稳嫁人,怎料入的是这般漩涡。”
沈清辞垂眸,声音低而坚定:“父亲教我‘女子掌灯前行,不必争光夺目’,如今灯火已燃,岂能自熄?”
沈怀瑾看着她,目光复杂。他知她自幼聪慧,却没想到她竟有如此胆识。半晌,他缓缓点头:“你要如何应对?”
沈清辞取出一卷新誊抄的讲义,与那伪作极为相似,唯细节处略有改动。她将它推至沈怀瑾面前:“我拟将计就计,以伪讲义为饵,引其现身。兵部侍郎若真欲借侯府生乱,定不会错过此机。”
沈怀瑾目光微动,沉吟道:“你可曾想过,一旦失手,侯府将陷入被动,连我也难保。”
沈清辞神色不变,语气坚定:“兵不厌诈。若一味避让,只会落入他人圈套。女儿愿赌一把。”
沈怀瑾凝视她片刻,终是点头:“好,我助你一臂之力。”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玉佩,递予沈清辞:“此物乃当年圣上赐予,可通御史台暗线。你若遇险,切莫犹豫。”
沈清辞迟疑接过,低声道:“父亲为何……”
沈怀瑾打断她:“你既决意前行,我便做你最后退路。”
沈清辞眼眶微红,郑重一礼:“女儿定不负所托。”
她将玉佩收入怀中,转身步出书房。晨光初照,街道尚未喧嚣,她登上马车,心中已有筹划。
阿珠紧随其后,轻声道:“夫人,是否直接回侯府?”
沈清辞掀帘望去,窗外忽有黑影掠过。她目光微冷,低声吩咐:“绕道城南,看看他们到底是谁的人。”
马车方向突转,敌车紧追不舍。沈清辞嘴角微扬,眼中寒意渐起:“来得倒快。看来,他们早已知晓我的动向。”
阿珠紧张道:“夫人,我们该如何应对?”
沈清辞目光沉静:“不必慌张。让他们跟一会儿,待我瞧瞧,到底是哪一路神仙。”
马车穿街走巷,速度不减。敌车始终尾随其后,未曾远离。沈清辞心中已有计较——这兵部侍郎,果然不愿放过她。
她靠在车帘边,思绪纷杂。父亲虽已辞官,但人脉仍在。有了他的支持,她便可放心布局。只是,这盘棋,终究要她亲自落子。
忽听得前方传来一阵喧哗,马车猛地一晃,随即停住。
沈清辞皱眉:“何事?”
阿珠掀帘探头,只见前方街口挤满百姓,人群中央,一辆马车横在路中,车夫正与一名男子争执。
“让开!”车夫怒喝,“我家大人赶着上朝!”
男子冷笑:“你家大人?不过是个兵部侍郎的走狗罢了!”
话音刚落,人群中有人附和:“没错!兵部侍郎狼子野心,妄图动摇朝局,今日正好教训教训你们这些爪牙!”
沈清辞闻言,心头一震。她迅速掀帘望去,只见那男子身着布衣,身形瘦削,却眼神凌厉。他身后站着几个青年,皆面露愤慨。
“兵部侍郎?”她喃喃自语,目光微沉。
阿珠低声提醒:“夫人,敌车就在后方,若不快些脱身,恐怕……”
沈清辞收回视线,冷静下令:“绕行东街。”
车夫应声调转方向,马车缓缓驶离人群。敌车也紧随其后,未曾停下。
沈清辞靠在车帘边,目光深沉。她已察觉,这一路上,敌人步步紧逼,显然是想让她知难而退。但她偏不信邪。
她缓缓取出袖中玉佩,指尖摩挲着温润的青玉,心中已有决断。
“既然你们想玩,那我便陪你们玩到底。”
马车穿过长街,阳光洒在车帘上,映出一道斑驳光影。沈清辞闭目养神,脑海中却已铺展出一张精密的棋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