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

后来有次《铠甲勇士拿瓦》搞粉丝线下活动，主办方特意请了耿懿，还在现场搭了个简易的“李笑愁实验室”布景，摆着试管和道具能量晶体，连角落都放了个仿真小馒头——显然是懂行的粉丝安排的。耿懿一走进布景，脚步都顿了顿，恍惚间竟觉得那馒头像是真的冒着热气。

主持人递过话筒，笑着问：“耿懿老师，站在这熟悉的地方，有没有想起当年拍剧的趣事呀？”

台下粉丝跟着起哄，有人举着牌子喊：“想知道李笑愁到底爱吃甜口还是咸口！”

耿懿捏着话筒笑，视线扫过那个小馒头，突然想起杀青时那句“记得留馒头”，随口接道：“他啊，估计是甜咸都不挑，只要是热乎的就行。”他顿了顿，又补了句，“尤其是刚出锅的馒头，沾点汤汁都能吃得香。”

这话一出，台下懂梗的粉丝立刻笑起来，举牌子的姑娘红了眼眶，小声喊：“他肯定爱吃！”

活动结束后，有个小姑娘捧着本剧本找他签名，扉页上贴了张便签，写着：“耿懿老师，我重刷剧时发现，李笑愁被打败那天，实验室塌了，可那个小馒头居然还好好地落在碎石堆上！是不是您特意让道具组留的呀？”

耿懿提笔的手顿了顿，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便签上，暖乎乎的。他在剧本上签下名字，又在便签旁边画了个小小的馒头，才抬头对小姑娘笑：“是呀，总得给人家留口饭吃嘛。”

小姑娘抱着剧本跑远了，耿懿站在原地没动，兜里的手机震了震，是剧组老同事发来的照片——道具组小王拍的，说是整理旧道具时翻出个东西。照片里是个皱巴巴的假馒头，上面还沾着点当年喷的“病毒粉末”颜料，旁边压着张纸条，是小王的字迹：“李总专用‘干粮’，耿哥说留着辟邪。”

耿懿对着照片笑出了声，指尖在屏幕上敲：“还在吗？给我寄过来呗。”

没过两天，那假馒头真寄到了。他把它摆在书房的架子上，旁边放着当年拍剧时用的道具试管，倒真像个小型“实验室角落”。有回朋友来串门，看见这组合愣了：“你这摆的啥？病毒配馒头？”

“不是，”耿懿端着水杯走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假馒头，“是给老朋友留的位置。”

朋友没再追问，他也没多说。有些事就是这样，不必说透——就像他偶尔晚上写东西，会顺手在桌边放个真馒头，写累了咬一口，总觉得耳边能飘来句“这馒头碱放多了”；就像他去餐馆点糖醋排骨，总会下意识说“多放糖，炖烂点”，服务员记单时看他的眼神带点诧异，他也只笑不解释。

去年冬天，有个刚上初中的小粉丝在社交平台@他，发了段剪辑视频——是《拿瓦》里李笑愁的片段，配了段字幕：“反派也得吃饭，不然哪有力气搞事业？”视频最后，特意剪了个镜头：塌了的实验室里，那个小馒头孤零零躺在碎石上，阳光照在上面，竟有点暖。

耿懿给视频点了赞，还留了条评论：“说得对，吃饱了才有力气。”

评论区立刻炸了，粉丝们跟着刷“李总干饭魂”“馒头永存”。他翻着评论笑，指尖在屏幕上停了停，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被“吞”进肚子里的下午——滑溜溜的“墙”，消毒水混着番茄炒蛋的味，还有那个欠揍又别扭的声音。

那天晚上，他炖了锅排骨汤，就着刚出锅的馒头吃。咬第一口馒头时，窗外的风敲了敲玻璃，“咚”的一声轻响。

耿懿嘴里嚼着馒头，含含糊糊对着窗户说：“听见了，排骨汤炖烂乎了，你闻闻，比剧组盒饭香。”

风没再响，像是默认了。

他慢慢吃着饭，暖乎乎的汤顺着喉咙往下滑，心里也软乎乎的。他知道，那个住在回忆里的“饭搭子”一直都在——可能在书房架子上的假馒头里，可能在粉丝剪的视频里，也可能就在这口热乎的馒头香里，安安静静地陪着，不吵不闹，却从未离开。

毕竟啊，真正记挂着的人，哪需要天天挂在嘴边？不过是你啃馒头时，会下意识留一块；喝排骨汤时，会多盛一碗放在旁边；看到“实验室”三个字时，心里会轻轻跳一下，然后笑着想：“嘿，老伙计，最近过得咋样？”

就这么着，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