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的清甜在舌尖慢慢化开，却压不住福葛心头翻涌的情绪。
他看着布加拉提眼中不变的坚定，忽然想起刚才脑海里闪过的碎片——那个银白发的自己，在战斗时总是下意识将纳兰迦护在身后，面对敌人的嘲讽时，语气里带着一种他从未有过的隐忍。
原来那些细微的差别，根本不是什么人格分裂，而是另一个自己在无数个孤独的日夜裡，悄悄磨出的棱角。
“福葛？你又在发呆啦！”纳兰迦的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布加拉提说等你好点，我们就去查那个让你变样子的替身使者，到时候我一定要让航空史密斯好好教训他们！”说着，他还兴奋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像是已经看到敌人被包围的场景。
福葛被他这副模样逗得嘴角微微上扬，指尖捏着的苹果核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他忽然注意到布加拉提的袖口还沾着一点干涸的血渍，那是之前战斗时为了保护纳兰迦留下的。
记忆里，银白发的自己也曾为了这道伤口，红着眼眶和敌人拼命——原来不管在哪个时空，他们都会下意识守护彼此。
“纳兰迦，别总是想着打架。”
布加拉提无奈地摇了摇头，“当务之急是搞清楚福葛身体变化的原因，避免下次再出现类似的情况。”他的目光转向福葛，语气里多了几分温和，“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想起什么特别的事情？”
福葛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上的纹路。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画面：雨夜里，银白发的自己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小队所有人的笑脸。
那时的他，是不是也在像这样，想念着布加拉提和纳兰迦或者是…未来的新成员？
“我……”福葛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沙哑。
“我好像记得，那个‘我’说过，他很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们。”
这句话一说出口，他的心脏就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原来另一个自己，一直活在失去的恐惧里。
布加拉提的眼神沉了沉，他伸手拍了拍福葛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不管他是谁，我们都不会让他孤单的。”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坚定，“如果真的存在另一个时空，我们总有一天会找到他，让他重新回到小队里来。”
纳兰迦也凑了过来，脑袋在福葛的胳膊上蹭了蹭：“对呀福葛！到时候我们就有两个福葛啦！不过你可不能吃他的醋哦，我们会一样喜欢你们的！”说着，他还傻乎乎地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福葛听完纳兰迦的话，先是愣了两秒，随即被那傻乎乎的认真劲儿逗得轻笑出声，眼眶却不受控制地发酸。
他抬手揉了揉纳兰迦的头发，指尖触到柔软的发丝时，忽然想起记忆碎片里银白发的自己也曾这样做过——那时的纳兰迦大概也是这样，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问东问西，而另一个“他”只是沉默地摸了摸他的头，眼底藏着说不出的温柔。
为什么会是温柔…？福葛发现了这个记忆的问题，自己原来对纳兰迦会这样温柔的样子吗…
或许那个福葛，与纳兰迦的关系很好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福葛的指尖就下意识收紧了些，把纳兰迦的头发揉得有些凌乱。
纳兰迦不满，却没躲开，反而只是抱怨道：“福葛你轻点啦！头发都要被你揉成鸟窝了！”
福葛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发丝的柔软触感，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看着纳兰迦毫无防备的侧脸，忽然想起自己从前的模样——每次纳兰迦犯傻，他总是第一时间皱眉吐槽，要么就是用“你这笨蛋”把人噎回去，哪有过这样安静揉头发的耐心？
可记忆里那个银白发的自己，看向纳兰迦的眼神却软得像化了的糖，连动作都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
“难道……他和纳兰迦相处的时间中，关系很亲密吗？”福葛忍不住小声嘀咕，话一出口就被布加拉提听了去。
布加拉提沉默了一会，目光落在窗外掠过的飞鸟上，半晌才缓缓开口：“亲密是攒出来的。”
他转头看向福葛，眼神里带着看透世事的温和，“你记得吧，是你把纳兰迦带来我这里，请他吃意大利面的吧。”
福葛的呼吸猛地一滞，那段被他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那时的纳兰迦缩在巷口捡别人丢弃的面包屑，那时的自己刚脱离原生家庭的桎梏，加入了布加拉提的队伍，却在看到少年冻得发红的指尖时，鬼使神差地带着少年来到了布加拉提所在的餐厅。
———“我想请这家伙吃意大利面，可以吗？”
布加拉提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那天你坐在角落，全程没怎么说话，却把自己点的意大利面盘子里的香肠都拨给了他。”
他看向纳兰迦，“你那时候吃得太急，酱汁沾到了脸颊，还是福葛悄悄递了纸巾，没让任何人看见。”
纳兰迦瞪圆了眼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像是还能感受到当年的酱汁温度：“真的吗？福葛你那时候就对我这么好。”
“谁对你好了…”他嘴硬道，却没敢看纳兰迦的眼睛。
“骗人！”纳兰迦凑得更近了，鼻尖几乎要碰到福葛的脸颊，“布加拉提都这么说了！而且后来你还教我用替身，虽然总骂我笨，可从来没真的丢下我不管！”
“我怎么会丢下你不管啊，纳兰迦…”福葛叹了口气，随后再纳兰迦吵吵闹闹的声音下，面目一沉。
“你这个低能儿！给我好好听我讲话啊…！”
纳兰迦被这声熟悉的呵斥吓得缩了缩脖子，却立刻嬉皮笑脸地凑回来：“知道啦知道啦！不过福葛你喊我低能儿的时候，都没以前凶了！”
福葛倒是没想到纳兰迦今天会这么觉得，是因为那个所谓第二个福葛的原因吗？
福葛刚想反驳“明明没什么差别”，却被布加拉提含笑的目光打断。
布加拉提语气温和：“不是不凶了，是你的呵斥里，少了从前的戾气，多了点藏不住的在意，想必纳兰迦是这么认为吧。”
他这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福葛心里的结。
福葛盯着纳兰迦傻乎乎的笑脸，忽然想起记忆里银白发的自己。
难道他真的只是我的病症出现的存在吗？虽然自己的确有时会控制不住情绪的暴躁，但自己明确没有过精神方面的问题。
“好了，既然这样，福葛。我和纳兰迦就走了，你先自己好好休息一下吧。”布加拉提说道，伴随着纳兰迦吵闹的声音走了。
随着门彻底的关闭，福葛紫色的眼眸看向了一旁的窗户，能稍微看见自己的样子。
现在一切都太过混乱…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真的会是类似于穿越这种吗？不，怎么会如此。
福葛自认为自己的智商不会相信这种事情，但这世界上已经有替身的存在了，说不定另一个自己只是敌人的替身攻击？
不，这太过牵强了…
就在福葛烦躁的捂了捂额头后，他却在余光中看见了一丝不对劲。
红色的眼睛！自己的眼睛在不知不觉…
“你到底…”是谁？
福葛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变化，他想要证明这不过是敌人的陷阱，但心里却止不住的发慌。
直到与自己一样的声音出现在了脑海，他才慢慢稳下心中的不安。
［我也是你，或许你也看到了那些事情。］
不，福葛认为那些记忆还太过混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位人格福葛的问题。
［那些不是幻觉，是我经历过的真实。］脑海里的声音温和却坚定，像在回应他未说出口的疑虑。
［我在另一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声音顿了顿，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都是我不想你经历的，所以。］
［我希望你能不在重蹈覆辙。］脑海里的声音波动十分平静，但福葛却能感觉到他的悲伤。
或许是自己真的有病吧？记忆里的一切告诉他，他所在的小队将会在一次任务中背叛老板，而自己选择不再跟上前去。
真的确是自己的选择，这是正确的，老板是热情组织最神秘的存在，而小队招惹了老板…
我…
福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脑海里的那个声音，他想说其实他的判断在告诉自己，选择背叛老板是不明智的选择。
［…是嘛］
福葛一惊，没想到心中的所想也会被听见。
［既然如此，我们把老板顶替掉吧。］
福葛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如此疯狂，顶替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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