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话

亡灵潮汐突袭的那个黎明，浓雾把血色藏得格外深。王原原的巨盾在连续挡下十数只骨魔的劈砍后，边缘已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手臂传来的麻木感顺着脊椎往上爬，可她依旧把盾面压得更低——身后，是三名还没来得及撤离的见习骑士。

“原原！左侧空隙！”张放放的吼声穿透雾霭，银色长枪如闪电般刺穿一只从侧后方偷袭的骨矛手，枪尖滴落的黑血溅在王原原的斗篷上。他刚想上前支援，却被两只高阶骨骑士缠住，长枪舞动的风声里，满是掩饰不住的焦灼。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剧烈震颤，一只体型远超同类的骨龙从浓雾中破土而出，带着腐臭的龙息，巨爪直直拍向王原原的盾面。那力量远超她的承受极限，“哐当”一声巨响，巨盾被拍得脱手飞出，王原原像断线的风筝般撞在断墙上，胸口一阵剧痛，鲜血瞬间染红了胸前的铠甲。

“原原！”张放放目眦欲裂，竟不顾身后骨骑士的刀刃划开肩头，硬生生拧转枪身，枪尖爆发出璀璨的光元素，一枪刺穿骨龙的颅骨。他踉跄着冲向王原原，膝盖重重砸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进怀里：“别怕，我来了，我来了……”

王原原靠在他胸口，呼吸微弱，却还想扯出个笑：“你看……我的盾……”话没说完，就被剧烈的咳嗽打断，嘴角溢出的血珠落在张放放的骑士服上，像绽开的暗色花。

张放放紧紧抱着她，手忙脚乱地从空间戒指里翻出疗伤药剂，声音都在发颤：“盾坏了可以修，你不能有事。原原，看着我，别睡。”他小心翼翼地将药剂喂到她嘴边，另一只手覆在她的胸口，调动体内所有的骑士之力，温柔地包裹住她受损的内脏。

后续赶来的队友很快清理了残余的亡灵，可张放放始终没松开抱着王原原的手，直到把她送进圣殿医务室，看着医师为她包扎好伤口，才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肩头的伤口还在流血，他却浑然不觉——刚才那一刻，他真的怕了，怕那面永远为他筑起屏障的盾，从此再也立不起来。

王原原醒来时，窗外已是深夜。她刚想动一下，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按住。张放放趴在床边，眼底满是红血丝，见她醒了，声音沙哑得厉害：“别动，医师说你肋骨断了两根，内脏也受了震荡。”

他起身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又在她背后垫上软枕。王原原看着他眼底的疲惫，心里又暖又涩：“我的盾……”

“已经让工匠去修了，他们说能修好。”张放放打断她，把水杯递到她唇边，眼神认真得近乎执拗，“不过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原原，护着大家没错，但你得先顾着自己。你要是出事，我……”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没有办法再安心握枪。”

王原原喝着水，看着他紧张的模样，突然笑了，伸手轻轻碰了碰他肩头的包扎：“你也受伤了。以前都是我护着你，这次换你了。”

张放放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滚烫：“以后换我多护着你。你的盾是大家的屏障，我就是你的屏障。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挡在你前面，就像你以前挡在我前面那样。”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王原原靠在床头，看着眼前这个总是把温柔藏在枪影后的少年，突然觉得胸口的疼痛都轻了许多。原来最好的爱情，从不是一方永远守护另一方，而是你为我执盾，我便为你持枪，哪怕盾暂落，枪也会化作最坚固的壁垒，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