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声刚过,苏州府的街巷已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柳砚揣着那方被黄符镇过的绣帕,跟在灰衣老道身后,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往城西义庄走。老道姓玄,自称是云游的道士,今夜特意换了身黑色道袍,手里除了罗盘,还多了把桃木剑,剑穗上系着三张黄符,走路时 “唰唰” 作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
“记住,待会儿无论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别出声。” 玄老道压低声音,眼神扫过义庄那扇斑驳的朱漆大门,“这义庄守夜的老冯头,十年前就死在这儿了,如今守着的…… 是他自己的魂。”
柳砚的心猛地一缩。他虽读过圣贤书,不信鬼神之说,可这两日的遭遇早已颠覆了认知。玄老道从袖里摸出块墨锭,在门上轻轻划了个圈,只听 “吱呀” 一声,沉重的木门竟自己开了道缝,一股混合着草药与腐臭的寒气扑面而来。
两人猫着腰溜进去,院里堆着十几口薄皮棺材,月光透过破败的窗棂洒进来,在棺材上投下歪歪扭扭的影子,像一个个伸长脖子的鬼影。玄老道举着罗盘,指针 “嗡嗡” 转得飞快,最后稳稳指向院子最里头的那口棺材 —— 棺木上贴着张褪色的黄符,边角已经发黑。
“苏晚娘就在这儿。” 玄老道说着,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铜铃,轻轻一摇,铃声清脆却不刺耳。柳砚盯着那口棺材,忽然发现棺盖边缘渗出几滴暗红色的液体,正顺着棺身往下淌,在地上积成小小的血珠。
他刚要开口,玄老道急忙按住他的嘴,朝棺材旁努了努嘴。柳砚顺着看去,只见一个穿粗布短打的老头正背对着他们,蹲在棺材边不知在摆弄什么,那背影佝偻着,后颈处的皮肤青黑一片,像是被水泡过很久 —— 正是玄老道说的 “老冯头的魂”。
玄老道悄悄绕到老头身后,猛地将一张黄符拍在他后脑勺上。老头 “嗷” 地一声怪叫,身体瞬间变得透明,化作一缕黑烟钻进了墙缝里。柳砚这才松了口气,腿肚子却还在打颤。
“快开棺!” 玄老道催促道。两人合力掀开棺盖,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直冲鼻腔 —— 棺材里躺着的苏晚娘,身子还是完整的青布衣裙,可脖颈处却平平整整,像被利刀齐齐斩断,断口处的皮肉泛着诡异的青紫色,根本不是溺水该有的模样。
“果然是被人害死的。” 柳砚咬牙道,目光扫过苏晚娘的手,忽然发现她攥着的绣花绷子还在,绷子上绣了一半的牡丹,针脚却乱得吓人,像是临死前挣扎着绣上去的。
就在这时,柳砚揣在怀里的绣帕突然发烫,烫得他差点叫出声。他急忙掏出来,只见帕子上的血色寒梅竟慢慢化开,在帕角晕出两个歪歪扭扭的血字:绣坊。
“不好!” 玄老道突然脸色大变,指着罗盘喊道,“阴气聚过来了!有人在外面布了阵,想把咱们困死在这儿!”
话音刚落,院里的棺材突然 “砰砰” 作响,像是里面的东西要爬出来。柳砚抬头一看,只见院墙顶上不知何时站满了黑影,个个都和苏晚娘一样 —— 脖颈处空荡荡的,手里却都攥着锋利的绣花剪刀,月光照在剪刀上,闪着寒光。
“是锁魂阵的反噬!” 玄老道将桃木剑塞给柳砚,自己抓起三张黄符往空中一抛,“快!跟着血字的指引跑,去绣坊找线索!我来断后!”
黄符在空中燃成火球,暂时逼退了黑影。柳砚看着玄老道被黑影包围,咬咬牙转身就跑,怀里的绣帕烫得越来越厉害,仿佛要烧穿他的衣裳。跑出义庄很远,他还听见身后传来玄老道的喝声,夹杂着剪刀划破皮肉的 “嗤啦” 声……
列位看官,玄老道能否躲过鬼影追杀?绣帕上的 “绣坊” 二字,究竟指向什么秘密?张万霖在绣坊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咱们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