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给我开门!”他嘶吼着拽动门上的锁链,锁链却像生根般嵌在石壁里。
指尖划过那些冰冷的符文,想起沈燎说过这是沈家正统的唤神言,只有掌握真正圣言的人才能驱动。
而他,从头到尾只会用家族经文辅助哈莉姆,连半句完整的唤神言都不会念。
刚才瞥见的那道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马赫穆德扑到地牢的破洞口,只能看见满地狼藉的碎石和远处晃动的黑影。
他甚至能想象出林清砚此刻正往战场的方向跑,只要那小子见到沈燎,他所有的计划就全完了。
“不。!”马赫穆德的咆哮在地牢通道里回荡,带着绝望的哭腔。
他抬脚狠狠踹向石墙,靴子撞在石壁上发出闷响,疼得他脚趾发麻,却连半点裂痕都没踹出来。
经文木牌在掌心剧烈颤抖,阿拉伯文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在嘲讽他的无能。
他想起刚才挡在剑下的舞女惊恐的眼神,想起哈莉姆瘫坐在地时灰败的脸色,想起自己一路从尸骸堆里爬出来,只为护住那个从棺木里醒来的姑娘。
可现在,近在咫尺的地牢门像道天堑,他连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力气都没有。
“沈燎!你这个疯子!”他对着空无一人的通道嘶吼,声音里满是崩溃,“你以为救得了他吗?这该死的地方早就被黑暗神的力量捆死了!谁都逃不出去!”
马赫穆德的嘶吼撞击在石壁上,反弹回来的回音中夹杂着细碎的石屑,纷纷落在他汗湿的颈窝。掌心紧握的经文木牌,裂纹又加深了几分,淡金色的光芒沿着纹路缓缓渗出,宛如无声流淌的血液。
他猛然拽开腰间缠绕了三层的牛皮带,露出左腕嵌着的青铜齿轮。齿轮边缘布满暗绿色的锈迹,表面刻满了扭曲的契约纹路,纹路中都嵌着干涸的黑血。
指尖深深按进齿轮中央的凹槽,指甲狠狠抠住冰凉的金属棱角,借助怒意全力转动。
“咔嗒。”
齿轮咬合的清脆声响穿透了通道的轰鸣,整座古堡瞬间发出沉闷的机括声,仿佛无数铁索在墙体深处被同时拉动。
通道顶部的石砖开始簌簌掉落,砸在地面上碎成粉末,远处传来铁链摩擦石壁的尖啸,夹杂着弩箭塔机簧上弦的闷响。
马赫穆德紧盯着地牢门上的符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决心要让这座牢笼彻底崩塌,即使抓不到林清砚,也要拖着所有人一同陪葬。
地牢深处,林清砚紧贴着墙根,喘息不已。
后背的伤口被汗湿的囚衣黏住,稍一动弹便扯得皮肉生疼。
突然,石壁剧烈震颤,灰尘如雨般从穹顶洒落,钻入他的鼻腔,呛得他剧烈咳嗽。一道裂缝自穹顶蔓延至地面,石缝中渗出的黑油在地面汇聚成小水洼,映照出他苍白的面容。
这场景与记忆中的画面分毫不差,他甚至能清晰地闻到石墙崩裂时扬起的土腥气息。
不再犹豫,他手脚并用,艰难地爬向裂缝。
掌心被碎石磨得发红,旧伤裂开的膝盖在粗糙的地面上蹭过,留下淡淡的血迹。
刚翻出地牢外墙,潮湿的风裹挟着焦糊味扑面而来,头顶骤然传来弓弦绷直的尖锐声响。
他下意识抬头,只见数十支铁弩从城堡高处的箭槽中探出,寒光在黑云下闪烁,刺眼夺目。
其中一支弩箭带着破空之声疾飞而来,速度之快令他不及反应,径直穿透了他的胸膛。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林清砚低头,目睹箭杆从胸口穿出,箭簇上沾染的黑油顺着血洞缓缓流淌,烫得皮肤灼痛。
他试图抬手抓住箭杆,指尖却仅触到一片冰凉。
心口处那枚沈燎留下的守护印记骤然亮起,细碎的星屑从中飘散而出,泛着暖金色的光芒,却在触及黑油的瞬间化作缕缕青烟。
视野开始扭曲,黑云倒卷着退回天际,弩箭带着血珠缩回箭槽,就连胸口的剧痛也在逐渐消散。
他猛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依旧蜷缩在牢狱之中,后背紧贴着冰凉坚硬的石壁,滴水的声音规律地敲击着石砖,一次都精准地落在紧绷的神经上。
轰鸣尚未响起,牢门完好无损,门上的唤神言符文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光辉。
林清砚抬手轻触胸口,肌肤依旧光滑如初,唯有指尖残留着箭矢穿体的幻痛。他蜷曲手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清晰的痛楚提醒他,刚才的死亡并非幻觉。
当震动再次袭来时,林清砚并未立即爬向裂缝。
他紧贴墙根蹲下,注视着石缝中缓缓扩大的黑油,聆听着通道尽头传来的脚步声。
沉重的靴子踩在石砖上,伴随着急促的喘息,那是马赫穆德。
牢门外的身影逐渐逼近,林清砚看到对方左手上突然弹出三节白骨爪,爪尖缠绕着锈迹斑斑的锁链,锁链拖地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骨爪带着破空之声飞射而来,林清砚下意识地偏头躲避,但锁链却精准地缠住了他的手腕。
马赫穆德猛力回拽,他被迫向前踉跄两步,骨爪在惯性中狠狠划过他的脖颈。
冰凉的触感刚逝,剧痛便沿着脖颈迅速蔓延,鲜血喷溅在石墙上,晕染出一片暗红。
他能感觉到生命在急速流逝,视线中马赫穆德的脸庞渐渐模糊,对方似乎也愣住了,握着锁链的手微微松开,锁链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在黑暗吞噬意识之前,他又看到了那片暖金色的星屑。
光影交织间,林清砚在熟悉的地牢中缓缓睁眼。脖颈处未见伤痕,唯有残留的凉意沿着脊椎缓缓蔓延。
这一次,他并未急于起身,而是背靠石壁,调整呼吸,让狂跳的心脏逐渐平复。
通道中传来马赫穆德的怒吼,夹杂着踢打石壁的沉闷声响,声音由近及远,最终归于沉寂。
他侧耳细听,直至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连骨爪拖地的微响也消逝无踪,这才缓缓直起身来。
震动如期而至,裂缝在眼前绽开时,他先谨慎探头确认通道无人,随即迅速爬出,藏身于拐角处的阴影里。
石壁仍在震颤,头顶不断有碎石跌落,他紧贴墙根蹲了片刻,确认无新的危险后,又悄无声息地退回地牢。
此时,这里成了暂时的避风港。他蜷缩在墙角,目光紧盯着牢门的符文,静待下一次震动的平息。
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更为剧烈的震动骤然爆发,整座城堡仿佛被巨手紧握,穹顶的石梁发出濒临崩断的吱呀声,灰尘四溢,令人视线模糊。
林清砚刚欲向裂缝处挪动,石梁却轰然断裂,无数碎石倾泻而下。
他仅来得及蜷缩身体,用双臂护住头部,沉重的石块便狠狠砸在背上,剧痛瞬间令他失去意识。
黑暗中,心口的印记再次闪烁微光,重新拽回时间的起点。
当他第四次在牢狱中睁开眼时,指尖已经能清晰数出石壁上的三道旧裂纹。
远处传来沈燎与黑金大汉的喝骂声,夹杂着兵器碰撞的脆响,战斗终于开始了。
他不再急于逃向裂缝,而是凝神感知震动的节奏,如同聆听命运的呼吸。
前三次轮回的伤痛已刻入骨髓,这一次,他要等一个真正的契机。耳畔厮杀声渐近,牢门符文微弱闪烁,仿佛风中残烛。林清砚缓缓闭眼,心口印记与时间共鸣,静候那一线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