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了。前台桌子旁边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张略微新一点的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规则。
【孤儿院护工守则】
1. 孩子们的喜爱很重要,请努力获得喜爱。
2. 院长室很安全。院长室并不安全。
3. 院长只会穿白色衣服。如果看到黑色衣服请寻求孩子们的帮助。
4. 院内为了陪伴让孩子们不孤单领养了猫,但是没有白色的猫。如果看到白猫请立马找到院长。
5. 院内需要保持干净。如果看到黑色的房间请不要进去,否则,院内的保洁会清理的。
6. 有问题请找院长,他会帮助你。
规则更多,更具体,却也更加矛盾诡异。院长室到底安不安全?院长是帮助者还是……?白色的猫?黑色的房间?保洁清理?
还没等他们仔细消化这些规则,那群孩子突然动了。
他们像是同时接到了无声的指令,僵硬的笑容不变,却齐刷刷地向前迈了一步。然后,第二步,第三步……动作起初有些滞涩,但很快变得流畅起来,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木偶般的轻快感。
他们伸出苍白的小手,向五个人抓来。
“来玩吧……”
“叔叔,陪我们玩……”
“阿姨,一起来玩捉迷藏……”
“抓人游戏……被抓到的人……要留下来哦……”
空灵、飘忽的童声在昏暗的走廊里回荡,交织在一起,非但不显得热闹,反而更像是一首诡异的催命曲。
孩子们的速度越来越快,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几乎咧到了耳根,露出过于整齐的牙齿。
“跑!”顾言低吼一声,第一个反应过来,拉着还在发愣的清欢就往走廊另一头冲去。
南瓷、苏钰和林㻐也立刻惊醒,拔腿就跑。
身后是孩子们越发兴奋尖锐的笑声和追逐的脚步声,密密麻麻,如同潮水般涌来。昏暗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两侧的房门紧闭,推也推不开。
绝望开始蔓延。
就在这时,前方走廊拐角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猫叫!
“喵——!”
一道影子闪电般掠过。
追逐在后的孩子们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笑声和脚步声戛然而止。他们脸上兴奋的表情瞬间消失,变回了那种木然的、标准化的笑容,只是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丝……畏惧?他们齐刷刷地停下脚步,然后如同退潮般,悄无声息地迅速消失在走廊两侧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南瓷五人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停下,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刚……刚才那是什么?”清欢声音颤抖地问。
“猫……”苏钰看向影子消失的拐角,脸色凝重,“白色的猫。”
所有人瞬间想起了规则第四条:没有白色的猫,如果看到白猫请立马找到院长!
可是院长在哪里?院长室又在哪里?
“规则二说院长室很安全,但又说院长室并不安全……”顾言喘着气,分析道,“这他妈不是自相矛盾吗?”
“也许……安全和不安全,指向不同的情况?”南瓷沉吟道,他回忆起墓园规则的双关性,“或者……不同的院长?”
“先去找找看!”苏钰果断道,“总比在这里被那些孩子再追上好!”
他们小心翼翼地沿着走廊寻找,避开那些重新变得寂静无声的阴影区域。孤儿院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大,结构复杂,到处都是灰尘和蛛网,许多房间的门牌都已脱落模糊。
终于,在一楼走廊的最深处,他们找到了一扇与其他房门不同的、漆成深棕色的门,门上挂着一个简单的牌子:“院长室”。
门虚掩着。
顾言试探着推开门。里面是一个不大的办公室,布置简单,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档案柜,看起来异常正常,甚至可以说……过于干净了,与外面的破败格格不入。空气中也没有霉味,只有淡淡的墨水味。
“这里……好像真的安全?”清欢小声说,带着一丝希望。
五人鱼贯而入,顾言小心地将门关上,甚至尝试反锁,但门锁似乎是坏的。
暂时脱离危险,疲惫和紧张感瞬间袭来。他们靠着墙壁或柜子坐下,努力平复呼吸。门外一片死寂,那只白猫和孩子们都没有再出现。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众人精神稍稍放松之际——
“嘶啦——!嘶啦——!”
刺耳的抓挠声突然从门外传来!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疯狂地刮擦木门!
同时,还有低沉的、威胁性的呜咽声。
是那只白猫!它就在门外!它想进来!
所有人的心再次提了起来。清欢吓得捂住了嘴。顾言紧紧盯着门板,手里下意识地握紧了之前清欢想象出来的、一直没丢的扫把柄。南瓷和苏钰也绷紧了身体。
抓挠和呜咽声持续了好几分钟,门板被刮得木屑纷飞,仿佛随时都会被撕开。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中,走廊远处,突然传来了清晰、沉稳的脚步声。
“嗒……嗒……嗒……”
是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不紧不慢,正向院长室走来。
门外的抓挠声和呜咽声戛然而止。随即是一声极其轻微、带着不甘的“喵呜”声,然后一切重归寂静。
脚步声在院长室外停顿了一下,似乎看了一眼门口,然后继续向前,渐渐远去。
危机……似乎解除了?
五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易开门。院长室规则的自相矛盾,门外的白猫,离去的脚步声……这一切都透着难以言喻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