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越来越大,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腥味,像是铁锈又像是干涸的血。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幻觉,听到无数细碎的、充满恶意的低语在耳边萦绕,听不真切,却足以让人发疯。
必须做点什么!
他想起母亲说过,神职者厌恶自我了断,因为那是人类最后的自由。那么这些被困于此的……存在,它们是否也保留着某种曾经的执念或尊严?
赌一把!
南瓷保持着低头的姿势,用尽可能平稳、甚至带上一丝难以察觉的敬意的声音,对着面前的空气低声说道:“无意冒犯。我只是一个迷路的过客,寻求离开的方法。如有打扰,敬请见谅。”
他没有直接求助,而是先尝试沟通和表达歉意。
话音落下,周围的压力似乎凝滞了一瞬。那些低语般的幻觉也消失了。
但仅仅是一瞬。下一秒,一股更强烈的恶意扑面而来!附近的一块墓碑表面,那模糊的刻痕似乎亮起了微弱的红光!
不行!道歉不够!它们要的不是这个!
危急关头,另一个念头闯入脑海。父亲曾是军人,虽然那时人类军队在神职者面前不堪一击,但某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他记得母亲提过,父亲对某些事物保持着极高的敬意。
敬意……如何表达最高的敬意?
一个词几乎是本能地涌到嘴边。
他猛地抬起右臂,动作有些僵硬,却尽可能标准地——行了一个他在饲养区偷学的、早已被禁止的、属于旧时代的军礼。同时,他压低声音,清晰地说道:“同志!我需要帮助!”
“同志”这个词出口的瞬间,仿佛按下了某个开关。
周围那令人窒息的压力潮水般退去。恶意消失了,低语沉寂了。那块亮起红光的墓碑也恢复了原本的死寂。
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南瓷知道不是。他赌对了。这些墓碑,或者说它们所代表的存在,认同这种称呼和表达敬意的方式。规则三中的“请他们帮助”,需要特定的、尊重的形式。
他缓缓放下手臂,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不敢久留,继续沿着小路小心翼翼地向深处走去,更加警惕地控制着自己的视线。
接下来的路程,他更加小心,再也没有触发墓碑的“不高兴”。但他能感觉到,那些沉默的墓碑始终在“注视”着他,只是暂时保持了中立。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的小路出现了一个岔口。岔口的中央,竟然立着一盏样式古老、散发着昏黄光线的煤油灯,灯旁站着一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