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抗训练结束的哨声吹响,霍雨浩和王冬互相搀扶着走下场地,两人虽然狼狈,脸上却都带着兴奋的光彩。尤其是霍雨浩,那双灵眸似乎比平时更加明亮,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自信”的光芒。
周漪难得没有斥责,只是淡淡点评了几句关于战术配合和时机把握的问题,便宣布下课。
学生们散去,闻清宇却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霍雨浩和王冬远去的背影,心中那个危险的计划逐渐成型。
直接要求霍雨浩进行高强度精神训练显然不现实,且极易引人怀疑。她需要一个更自然、更不易察觉的引导方式。
机会很快再次出现。
魂导器兴趣班。帆羽开始讲解更复杂的联动法阵,需要多人协作完成铭刻和能量对接。他让学生们自由分组。
霍雨浩和王冬自然组成一队。闻清宇则依旧独自一人,选择了旁边的一个工作台。
帆羽布置的任务是制作一个简单的“双生共鸣器”,需要两个基础法阵保持高度一致的频率波动,才能成功激发。
霍雨浩和王冬很快投入工作。王冬负责主体结构的铭刻,霍雨浩则负责调试和校准频率——这正好是他的强项,灵眸武魂对能量的细微变化感知敏锐。
然而,实际操作起来却困难重重。王冬的魂力控制稍显毛躁,铭刻出的法阵纹路总有细微偏差,导致频率始终无法完美同步。两人尝试多次,能量对接时总是失败,甚至险些引起小范围的能量紊乱。
“又不行!”王冬有些气馁地放下刻刀,“这频率也太难调了,稍微差一点就失败。”
霍雨浩也是眉头紧锁,额角见汗,持续的高度集中让他精神疲惫:“王冬,你这里,还有这里的魂力输出再平稳一点,收尾的时候不要太急......”他指着图纸上的几个节点耐心解释。
坐在旁边的闻清宇,看似在专注自己的作品,实则将两人的对话和困境听得一清二楚。
就是现在。
她不动声色地拿起自己刚刚完成的一个基础频率发生器——这是她经过无数次失败后,目前能做出的最接近理想频率的部件,但输出依旧不够稳定,时强时弱。
她指尖微动,一丝魂力注入。
嗡......
一阵极其不稳定、忽高忽低的特殊频率波动,以她手中的部件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这波动很微弱,混杂在试验区各种能量干扰中,几乎难以察觉。
但这不稳定的波动,却像一根无形的探针,轻轻搅动了霍雨浩高度集中的精神感知!
正处于调试瓶颈的霍雨浩,猛地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四周:“咦?”
“怎么了?”王冬问。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频率干扰......”霍雨浩的灵眸下意识地运转,捕捉着空气中那丝异常却让他莫名有些在意的波动。那波动很不规则,但其中偶尔闪过的几个峰值,竟然隐隐给他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仿佛为他苦苦思索的频率同步问题,提供了几个模糊的参考点。
他甩了甩头,试图忽略这干扰,继续专注于手上的工作。
但闻清宇岂会让他如愿?她指尖的魂力输出悄然变化,那不稳定波动的模式也随之改变,时而模仿王冬法阵中的缺陷波动,时而模拟成功同步时应有的和谐频率,如同一个无形的、蹩脚却又在某些点上精准无比的导师,在进行着另类的“教学”。
霍雨浩的眉头越皱越紧,那诡异的干扰波动让他心烦意乱,却又无法完全忽视。甚至,在那波动偶尔契合的瞬间,他脑海中对频率同步的理解竟真的清晰了一分!
这种被强行“点拨”的感觉十分怪异,甚至让他有些不适。但他渴求进步的本能,以及对解开难题的执着,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对抗那干扰,尝试着去分析、去捕捉那波动中有用的部分,并下意识地调整着自己对王冬法阵的校准方式。
“王冬,慢一点!对,就是这里,魂力收束......再平稳三分......好!保持住!”霍雨浩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和急切。
王冬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照做,努力控制着魂力。
这一次,当两人的魂力再次尝试对接时——
嗡!
两个基础法阵同时亮起,柔和稳定的光芒流转开来,频率达到了高度的一致!成功了!
“成功了!雨浩!我们成功了!”王冬兴奋地跳起来。
霍雨浩也长长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喜悦,但眼底却残留着一丝困惑。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奇怪的干扰波动,是巧合吗?
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闻清宇。只见她正拿起另一个半成品部件,似乎遇到了难题,眉头微蹙,手中的刻刀正小心地修改着一个法阵节点,周身散发着微弱的、不太稳定的魂力波动。
是她在练习时产生的能量干扰?霍雨浩暗自猜测,似乎说得通......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闻清宇感受到他的目光,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便继续低头忙自己的“事情”,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霍雨浩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或许真是自己想多了。成功的喜悦很快冲淡了那丝疑虑。
而闻清宇,在低下头的那一刻,嘴角几不可见地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第一步,成功了。
她通过这种间接的、制造“干扰”的方式,不仅成功引导霍雨浩进入了更深层次的精神专注状态,更重要的是,她验证了一个猜想——在霍雨浩高度集中精神应对外界“挑战”时,那灵魂碎片果然变得更加活跃,传递来的“满足感”和“成长感”远超被动接收固定频率的时候!
虽然过程冒险,但收益巨大。
接下来的几天,闻清宇开始有意识地、在各种场合“制造”类似的、需要霍雨浩极度集中精神力才能应对的“小麻烦”。
有时是在理论课上,提出一个涉及精神力精细应用的刁钻问题,看似请教老师,实则抛给霍雨浩思考。 有时是在训练中,看似无意地改变攻击节奏或魂技释放角度,逼迫霍雨浩更快更准地做出预判和反应。 有时甚至只是在他路过时,突然用时空之隙轻微扰动一下他身边的空气流动,制造一丝需要他瞬间警觉的异常。
这些“麻烦”都控制在合理的、不易察觉的范围内,仿佛只是闻清宇性格古怪或者学艺不精造成的意外。
霍雨浩从一开始的困惑不适,到后来渐渐习惯,甚至开始下意识地期待这种“挑战”。因为他发现,每一次艰难地解决掉这些“意外”后,自己对灵眸的掌控、对精神力的运用都会有一次小小的提升。那种不断突破自身极限的感觉,让他沉迷。
他却不知道,在他一次次突破极限、精神世界高速运转的同时,深处那个冰冷的禁锢也在一次次被轻微撼动。而那沉睡的灵魂碎片,正如同久旱的禾苗逢甘霖般,贪婪地吸收着这活跃的“营养”,以微弱却坚定的速度,一点点变得凝实,一点点苏醒着更多的本能。
闻清宇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种变化。那根连接彼此的“蛛丝”越来越坚韧,传递来的情绪也越来越丰富,甚至偶尔会主动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对下一次“挑战”的期待。
这变化让她欣喜若狂,却也让她如履薄冰。
她能感觉到,那个冰冷的存在,并非全无察觉。它依旧沉寂,但偶尔,当霍雨浩的精神波动过于剧烈时,她会捕捉到一丝极淡的、仿佛被惊动的审视意念,扫过霍雨浩的精神世界,如同巨龙微微睁开了眼皮的一条缝。
它在观察。它在评估。
闻清宇知道,自己的行为无疑是在玩火。每一次引导,都可能是在加速暴露的边缘试探。
但她已无法回头。
看着霍雨浩眼中日益增长的光彩,感受着灵魂碎片那微弱却真实的复苏迹象,闻清宇的目光变得越发坚定和......冰冷。
霍雨浩,继续变强吧。
继续燃烧你的精神力,成为照亮我挚友归途的......火炬吧。
哪怕这火焰,最终会引来无法想象的注视,甚至将你我一同焚毁。
这场危险的引导,已然无法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