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仪式结束后，后台的走廊里挤满了人。记者们举着相机，追着烈火战队的队员采访，闪光灯此起彼伏，晃得人眼睛疼。

林晚星和队友们走在另一侧，低着头，没人说话。老K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没事。”林晚星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发现脸上的肌肉很僵硬，“我们已经打得很好了。”

是啊，已经很好了。从没人看好的次级联赛队伍，到差点掀翻三届冠军的黑马，他们已经创造了奇迹。可心里的失落，还是像潮水一样，一点一点漫上来。

她想起刚才在舞台上，看着沈砚代表烈火战队举起银龙杯。聚光灯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和紧抿的嘴角，他的眼神里没有太多的喜悦，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他们甚至没有对视。

就像过去无数次交手一样，他永远是那个站在顶峰的人，而她，只能在下面仰望着，追赶着。

“晚星。”

一个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林晚星脚步一顿，转过身。

沈砚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身上还穿着烈火战队的队服，黑色的布料上印着金色的队徽。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额角还带着一点汗湿，少了些赛场上的冷硬，多了点烟火气。

“恭喜。”林晚星先开了口，声音有些干涩。

沈砚看着她，目光落在她微红的眼眶上，沉默了几秒，才说：“你打得很好。”

这句“很好”，和半年前那句“还行”，判若两人。可林晚星听到耳朵里，却没什么滋味。输了就是输了，再高的评价，也换不回那座银龙杯。

“是吗？”她扯了扯嘴角，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刺，“还是说，比起上次，进步‘还行’？”

沈砚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似乎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事，顿了顿才说：“那次是我话说得不好。”

林晚星愣了一下。她以为以沈砚的性格，只会默认，或者干脆转身就走，没想到他会解释。

走廊里人来人往，有人好奇地朝他们这边看。林晚星觉得有些不自在，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一点距离。

“没什么不好的。”她低声说，“电竞场上，实力说话。你们赢了，就是比我们强。”

“不是。”沈砚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最后那波大龙团，是我运气好。”

林晚星抬头看他。他的眼神很认真，没有平时的疏离，仿佛在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她别开目光，看向远处墙上的海报，“沈队长，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林晚星。”沈砚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没回头。

“明年。”他说，“我等你。”

林晚星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转过身，看到沈砚还站在原地，灯光落在他眼里，像是有细碎的星光在闪烁。他的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等我？”她挑眉，试图掩饰心里的波澜，“等我再输给你一次？”

沈砚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里有某种她读不懂的情绪，像是期待，又像是……别的什么。

几秒后，他转身离开，黑色的背影很快融入了人群里。

林晚星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明年，我等你。”

这句话在她心里反复回响，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能操控流萤在峡谷里绽放光芒，能在绝境中找到一线生机，却在刚才，差点握不住那丝翻盘的希望。

但现在，这双手好像又充满了力气。

她抬起头，看向舞台的方向，银龙杯的光芒似乎穿透了墙壁，落在她眼里。

沈砚，你等着。

明年，我不会再让你轻易举起它了。

回到战队基地时，已经是凌晨一点。

训练室里还亮着灯，老K和小夏他们正坐在电脑前，复盘着刚才的比赛。屏幕上反复播放着最后那波大龙团的画面，没人说话，气氛有些沉闷。

林晚星走过去，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最后那波，是我的锅。”她轻声说，“我不该去河道探视野的，太冒险了。”

“不关你的事。”老K摇了摇头，“是我们支援太慢了。而且沈砚那波绕后，确实太刁钻了，换谁都难防。”

——那的确，团队游戏中，个人操作太强于团队，其实不太适合打团，适合放出去强行一换一

小夏叹了口气：“说真的，沈砚的意识也太变态了，他怎么知道我们要开大龙？”

林晚星没说话，只是盯着屏幕上夜烬的走位。她太了解沈砚了，这个人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他的每一次突袭，背后都是无数次的计算和预判。

复盘结束后，队友们各自回房休息。林晚星却没有睡意，她打开个人终端，点开了那个熟悉的头像——是沈砚的游戏账号主页，背景图是夜烬站在银龙杯旁的剪影。

他们加了好友，但很少说话。上一次聊天，还是季后赛她单杀他之后，他发来一句“打得不错”，她回了个“呵呵”。

手指悬在输入框上方，犹豫了很久，林晚星最终还是关掉了页面。

有什么好说的呢？说不甘心？说下次一定会赢？太矫情了。

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深夜的风带着凉意吹进来，拂在脸上，稍微驱散了一点疲惫。楼下的路灯亮着，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极了赛场上那些未完成的追逐。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林晚星愣了愣，拿起来一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睡不着？”

她皱了皱眉，回了一句：“你是谁？”

对方很快回复：“沈砚。”

林晚星的心漏跳了一拍。他怎么会有她的手机号？

她指尖飞快地敲打：“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

“问你们领队要的。”

简洁明了，一如他的风格。

林晚星看着屏幕，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问他为什么发消息？好像有点刻意。不理他？又觉得不太礼貌。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最后那波，你的流萤闪现大招很漂亮。”

林晚星的脸颊微微发烫。她没想到，他居然会特意提起这个。

“但还是没杀了你。”她回。

——这就是爱

“下次有机会。”

——洗洗睡吧

看到这五个字，林晚星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了。她仿佛能想象出沈砚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平静的，带着点笃定的。

“你好像很期待我杀你？”她故意调侃。

“期待你赢。”

这条消息来得很快，快得让林晚星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她盯着屏幕上的“期待你赢”四个字，看了很久。窗外的风还在吹，带着远处街道的喧嚣，可她的耳朵里，却只剩下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

原来，他不是不在乎。

原来，他真的在等她。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然后按下了发送键。

“沈砚，1v1单挑吗？”

——阴的没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