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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小琳拖着行李艰难下楼，三个大包在楼梯上磕磕碰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等她终于挪到一楼，已经出了一身汗。

七月的阳光火辣辣地照下来，她赶紧把渔夫帽又往下压了压。口罩憋得慌，但想起母亲的叮嘱，还是没摘。

打车去火车站的路上，司机师傅从后视镜看了她好几眼。

万能师傅： “小姑娘，你这是……过敏了？”

邓小琳“啊？没有啊。

万能师傅： “那怎么捂这么严实？这大热天的。”

邓小琳“防晒，防晒。”

“师傅拖长声音，显然不信，但也没再多问。

到了火车站，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暑期客运高峰，候车室里人山人海。邓小琳拖着四个行李，在人群中左突右冲，好不容易找到个空位，刚坐下，旁边的大妈就好奇地凑过来。

万能大妈： “姑娘，你这打扮……是明星吗？”

邓小琳“不是不是，就是普通学生。”

万能大妈： “那干嘛戴这么严实？是不是脸上……

”大妈欲言又止，眼神里写满了“我懂”。

邓小琳阿姨，我真就是防晒。”

万能大妈：“哦哦，防晒好，防晒好。”不过我说姑娘，你这么捂着脸，万一遇到熟人认不出来咋办？”

邓小琳我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检票进站时又出了个小插曲。检票员盯着她的车票和身份证看了半天，又抬头看看她全副武装的脸。

万能检票员：“麻烦摘一下口罩和眼镜。”

邓小琳只好照做。当她露出整张脸时，检票员明显愣了一下，对比了身份证照片，这才点头放行。

邓小琳“谢谢。

”邓小琳重新戴好装备，心里嘀咕：至于吗，我又不是通缉犯。

上了火车更尴尬。她的座位靠窗，需要经过两个已经坐好的乘客。那三个大包在狭窄的过道里成了巨大障碍。

邓小琳“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邓小琳一边道歉一边往前挪，包不小心蹭到了旁边一位大哥的腿。

万能大哥： “哎哟

邓小琳“对不起对不起！”

万能大哥：“没事，就是你这包……装的啥啊，这么沉？”

邓小琳“家里给带的东西。”邓小琳含糊地说，终于挤到自己的座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行李塞进行李架——塞不下，最后一个包只能放在脚边。

坐下那一刻，她长长舒了口气，感觉自己完成了一场铁人三项。

火车缓缓开动，窗外的城市景色开始后退。邓小琳摘了口罩透了口气，立刻又戴上一—对面座位的大叔一直盯着她看。

她拿出手机，给母亲发了条消息：“妈，上车了，一切顺利。”

母亲秒回：“好，注意安全。记得妈说的任务！”

邓小琳翻了个白眼，回了个“知道了”的表情包，然后点开哥哥邓振华的聊天窗口。

上一次聊天还是一个月前，她哥发来一张训练照片，灰头土脸但笑得很灿烂。她当时回复：“哥，你好像又黑了。”

邓振华回：“这叫健康色！你们这些小白脸不懂。”

想了想，邓小琳打字：“哥，我上车了，大概下午两点到。你方便来接吗？妈给你带了三座山的东西[疲惫]”

消息发出去，她收起手机，靠着车窗开始打量车厢里的人。

左前方是一对年轻情侣，女孩靠在男孩肩上睡觉，男孩一动不动，姿势僵硬但表情温柔。右后方是几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正热火朝天地打扑克。斜对角是个抱孩子的妇女，孩子哭闹不休，她耐心地哄着。

普通人的旅途，平凡而真实。

邓小琳忽然想起母亲的“任务”，忍不住笑了。她想象着自己真的去“侦察”女兵，然后被她哥拎着衣领扔出大门的场景，差点笑出声。

万能“大婶：姑娘，一个人出门啊？

邓小琳“嗯，去探亲。”

万能“大婶：探亲好啊。“是去看男朋友吗？”

邓小琳“不是，看我哥。”

万能大婶： “哦，哥哥在那边工作？”做什么的呀？”

邓小琳……当兵的。”

万能大婶：“当兵好啊！光荣！”“我儿子当年也想当兵，体检没过，遗憾着呢。你哥在哪个部队？”

邓小琳“就……普通部队。”

邓小琳含糊其辞。特种部队的保密条例她懂，不该说的绝不多说。

大婶见她不愿多说，也不追问，转而聊起自家的事。邓小琳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思绪飘远了。

她想起哥哥当兵走的那天，也是夏天。十八岁的邓振华穿着不合身的新军装，胸戴大红花，在站台上朝她和母亲用力挥手。母亲哭得稀里哗啦，她却没哭，只是大声喊：“哥，当了兵就别怂！”

邓振华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那必须的！”

这些年，哥哥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回来，都能看出变化——更黑了，更壮了，话更少了，但眼神更坚定了。母亲总说他瘦，可邓小琳知道，那不是瘦，是精悍。

有一次哥哥撩起袖子，她看见手臂上蜿蜒的疤痕，吓了一跳。邓振华却满不在乎：“训练时蹭的，小事。”

她知道，肯定不是小事。

火车驶出城市，进入郊野。田野绿油油的，偶尔闪过一片池塘，几只白鹭掠过水面。邓小琳看着窗外，不知不觉有些困了。

她调整了下姿势，准备小憩一会儿。闭眼前，余光瞥见斜前方有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站起来，朝着车厢连接处走去。

那人走路姿势有点怪，肩膀一高一低，右手一直插在口袋里。

邓小琳没多想，困意袭来，她闭上了眼睛。

而就在这时，那个黑衣男人在车厢连接处停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在阳光下一闪——

但邓小琳已经睡着了。

她不知道，四个小时后，这趟普通的探亲之旅将彻底改变方向。

她也不知道，此刻在她沉睡的意识深处，某个沉寂已久的程序正在缓缓启动，发出只有她能“听”见的、微弱的提示音：

系统007【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稳定……环境扫描中……】

系统007【能量蓄积37%……预计激活时间：4小时12分钟后……】

系统007【初始任务载入中……关键词：危机、选择、命运……】

但这些，邓小琳都还不知道。

她只是梦见自己终于把三大包东西交到哥哥手里，邓振华打开袋子，被腌菜坛子的味道熏得直皱眉。她在梦里笑出了声。

窗外，阳光正好。

火车继续向前飞驰，载着一车厢不知情的旅客，驶向那个命中注定的午后。

万能“旅客朋友们，本次列车终点站到了，请带好您的行李物品……”

广播声把最后一点睡意驱散。邓小琳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熟悉的站台，熟悉的闷热空气，还有熟悉的、黑压压的人群。

“终于到了。”她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都坐僵了。

然后她看见了脚边那三个大包，以及头顶行李架上那个鼓鼓囊囊的行李箱。

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邓小琳“要了命了……”

邓小琳哀嚎一声，认命地开始往下搬行李。

腌菜坛子在她怀里发出“哐当”一声闷响，周围几个乘客纷纷侧目。邓小琳赶紧把坛子抱紧，脸上火辣辣的——一半是热的，一半是臊的。

她花了足足十分钟，才像只搬运坚果的松鼠一样，把四个大件从火车上挪到了站台。七月的站台像个蒸笼，口罩捂得她喘不过气，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不管了。”邓小琳一把扯下口罩和墨镜，塞进包里，只留下渔夫帽勉强遮阳。

新鲜空气涌入肺部的瞬间，她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哥应该已经到了吧。”邓小琳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零五分，比预计晚了五分钟。

她拨通了邓振华的电话。

“嘟——嘟——嘟——”

没人接。

“不会又在训练吧？”邓小琳嘀咕着，又拨了一次。

还是没人接。

行吧，特种兵哥哥日理万机，理解。邓小琳叹了口气，决定先拖着行李出站，在广场上等他。

然而事实证明，拖着三个大包和一个箱子在拥挤的火车站里穿行，难度不亚于特种兵穿越雷区。

邓小琳“借过！借过一下！”

邓小琳一边喊着，一边艰难地在人潮中开辟道路。

腌菜坛子在她怀里左摇右晃，发出不祥的“哐啷”声。装着毛衣的袋子挂在行李箱拉杆上，随时可能滑落。腊肉香肠的那个袋子最沉，她只能半拖半抱着往前走。

万能老大爷：“姑娘，需要帮忙吗？”

邓小琳“不用不用，谢谢您！

”邓小琳赶紧摇头。开玩笑，这可是给哥哥的“爱心包裹”，怎么能假手他人？

她就这样一步一挪地蹭到了出站口。刷身份证过闸机时，又出了幺蛾子——装着毛衣的袋子卡在了闸机中间。

“嘀嘀嘀——”警报声刺耳地响起来。

万能工作人员：“同志，请把行李拿过去重新过一遍。”

邓小琳欲哭无泪，只能倒退几步，把袋子拽出来。身后排队的人群发出不耐烦的叹息声。

邓小琳“对不起对不起……”

她红着脸道歉，手忙脚乱地重新整理行李。

好不容易出了站，站在火车站广场上，邓小琳终于长舒一口气。她把四个大件堆在一起，像座小山，然后一屁股坐在箱子上，掏出手机给邓振华发消息：

“哥，我到广场了，你在哪？”

消息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