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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半，天光未亮。陈家主卧的灯却早已亮了许久。温涵曦几乎一夜未眠，此刻正对着镜子，仔细地整理着自己身上那件浅丁香色的改良旗袍裙装，头发是昨天特意去做的，一丝不苟。

镜中的她，眉眼间有着淡淡的倦色，但更多的是庄重与难以掩饰的激动。

陈善明从背后走过来，他早已穿戴整齐，一身笔挺的常服，肩章将星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轻轻按住妻子的肩膀，看着镜中的她。

陈善明“别紧张。你比当年我们结婚时还好看。”

温涵曦从镜中回望丈夫，握住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微微苦笑。

温涵曦“哪里是紧张，是……心里慌慌的，又空落落的。善明，你说，咱们这就把闺女嫁出去了？”

陈善明嗯，嫁了。雏鹰总要离巢。咱们……得高兴。”

他的声音平稳，但眼底深处翻涌的情绪，泄露了此刻同样不平静的内心。

这时，楼下传来轻微的敲门声和压低的说笑声——是预约的化妆师、造型师团队到了。温涵曦立刻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拍了拍丈夫的手。

温涵曦“走，下楼。今天咱们是主人，得撑住场子。”

馨馨的房间里，已经热闹起来。专业团队正在有条不紊地布置灯光、摆放化妆品和饰品。馨馨穿着舒适的晨袍坐在梳妆台前，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但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混合了紧张、兴奋和一丝茫然的复杂光芒。

万能化妆师： “新娘子皮肤底子真好！又白又细，几乎不用怎么打底。昨晚休息得还好吗？”

万能陈予馨：睡得……还行吧。就是有点不真实，感觉像在做梦。”

温涵曦喝点水，润润喉。今天要说话，要笑，要保持状态。”

陈予馨接过水杯，看着镜子里站在自己身后的妈妈，

万能馨馨： “妈，您和爸爸……昨晚睡得好吗？”

温涵曦避开女儿的目光，帮她整理了一下晨袍的领子。

温涵曦好，怎么不好。你爸睡得可香了，呼噜打得震天响。”

陈予馨从镜子里捕捉到妈妈微红的眼眶，鼻子一酸，赶紧低头喝水。

妆发开始了。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化妆刷扫过皮肤的细微声响，和发型师手中卷发棒偶尔的嗡鸣。温涵曦就静静地站在女儿身后不远处，目光一瞬不瞬地追随着化妆师的每一个动作，看着女儿熟悉的眉眼在巧手下逐渐变得更加精致、明媚，带上了一层属于新娘的、梦幻般的柔光。

当化妆师为馨馨贴上最后一簇假睫毛，用卷翘器轻轻一烫，那双本就明亮的眼睛，瞬间如同盛满了星子，顾盼生辉。发型师将她的长发盘起，做成优雅复古的髻，佩戴上头纱的基底。

万能造型师： 新娘子，我们换婚纱吧？”

陈予馨站起身，在妈妈和造型师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穿上那件她精心挑选的、简约而不失华美的缎面婚纱。婚纱妥帖地包裹着她纤细挺拔的身姿，露出优美的肩颈线条。当最后一丝褶皱被抚平，头纱被轻轻固定在发髻上，披散下来时，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镜子里，站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却又无比熟悉的身影。那是她的女儿，又仿佛是一个来自童话的、即将步入幸福殿堂的公主。陈予馨看着镜中的自己，也有些怔忪。

温涵曦一步一步走上前，站在女儿身边，看着镜中并肩的母女俩。她的目光贪婪地流连在女儿的脸上、身上，仿佛要将这一刻死死刻进脑海里。良久，她才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整理了一下女儿头纱上一处几乎不存在的微小皱褶，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

温涵曦“我女儿……真好看……是世界上……最好看的新娘子……”

陈予馨转身，紧紧抱住妈妈，将脸埋在她的颈窝，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又怕弄花了妆，只能拼命忍着。

万能馨馨：“妈……”

温涵曦不哭，不哭……今天要开开心心的……妆花了就不漂亮了……”

可她自己脸上的泪，却比女儿流得更凶。房间里，几位工作人员也默默红了眼眶，体贴地退到一旁，给这对母女留下短暂的空间。

范天雷“涵曦！善明！我们来了！新娘子准备好了没？”

温涵曦赶紧擦干眼泪，调整呼吸。陈予馨也慌忙用纸巾小心地沾掉泪痕，补了点粉。门被轻轻敲响，温婉推门进来，范天雷跟在她身后。

温婉“我的天哪……馨馨！这也太美了！跟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似的！”

范天雷站在门口，看着外甥女，这个在枪林弹雨中眉头都不皱一下的老兵，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才哑着嗓子说。

范天雷“好！好！真好！我们馨馨，今天是最棒的！”

他走上前，没有像往常一样拍馨馨的肩膀，而是极其郑重地，从上衣内侧口袋里，掏出两个厚厚的、鼓鼓囊囊的大红色锦缎袋子。

范天雷“馨馨，大姨夫和你大姨，没什么好东西。这点‘压箱底’的钱，你收着。不算多，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以后和陆峻那小子好好过日子，他要是敢惹你生气，你告诉大姨夫，大姨夫收拾他！”

温婉也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长条形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光华璀璨的钻石项链。

温婉“这是大姨结婚时，你外婆给的。现在传给你。馨馨，嫁人了，就是大人了。但记住，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大姨和大姨夫，永远是你的后盾。”

陈予馨手里握着沉甸甸的红包和项链，看着大姨大姨夫慈爱而泛红的眼睛，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涌了上来。

万能馨馨： “大姨，大姨夫……谢谢你们……我……”

范天雷“谢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行了，我们不打扰你，楼下还有客人。馨馨，挺起胸，今天你是主角！”

他们又用力抱了抱馨馨，才红着眼眶退出了房间。

没过多久，门口又探进两个脑袋，是何晨光和唐心怡。唐心怡手里抱着个大盒子，何晨光则提着一个印着某军工品牌Logo的纸袋。

唐心怡“哇！曦曦！善明！你们这基因也太霸道了吧！这是仙女下凡啊！快让我拍几张！”

何晨光“馨馨，今天真精神！比我们当年在泥潭里滚出来的样子，可强太多了！”

万能馨馨：“干妈！干爹！你们来啦！”

唐心怡把大盒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套顶级品牌的护肤品和香水。

唐心怡“喏，干妈给你的新婚礼物！知道你跳舞要注意，这些都是温和抗敏的，香水量身定制，就一瓶，独一无二，像你一样！以后漂漂亮亮，继续当舞台上最闪亮的星！”

何晨光我这个……比较实在。是一套最新款的单兵急救包和生存工具组合，比当年组长……比你爸当年那些，又升级了。还有这个，

” 他从纸袋底部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是一对款式简洁大方的铂金袖扣，

何晨光“给陆峻那小子的。告诉他，红细胞的女婿，别给咱老单位丢人！以后好好待你，不然……” 他做了个拧断的动作，表情凶狠，眼里却全是笑意。

万能馨馨：谢谢干爹！他不敢的！”

唐心怡“馨馨，以后就是军嫂啦！有啥不懂的，不适应，随时找干妈！咱们军嫂，有咱们的活法和智慧！加油！”

何晨光“馨馨，陆峻是个好兵，也会是个好丈夫。你们以后，互相理解，互相支持。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两人没有久留，送上祝福和调侃后，也下楼去帮忙招呼其他陆续到来的战友了。

亲友们陆续到来，楼下渐渐热闹起来。馨馨在伴娘和造型师的帮助下，做最后定妆和细节调整。温涵曦下楼去招呼客人了。房间暂时安静下来。

房门被轻轻敲响，然后推开。陈善明站在门口，他没有立刻进来，只是静静地看着屋内——看着那个坐在光影中，穿着圣洁婚纱，微微低头让伴娘整理头纱的女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所有的喧嚣都褪去，陈善明的世界里，只剩下这个画面。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一寸寸掠过女儿盘起的长发、低垂的睫毛、挺直的鼻梁、微微抿起的嘴唇，还有那身象征着离别与新生的白纱。

陈予馨似有所感，抬起头，望向门口。父女俩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没有语言。陈善明就那样站着，背脊依旧挺直如松，但胸腔的起伏明显了些。他的眼神深邃如海，里面翻滚着惊涛骇浪——那是二十多年点滴陪伴累积成的厚重如山的不舍，是看到珍宝即将易主的复杂心绪，是骄傲，是欣慰，是祝福，是……一个父亲在女儿人生最重要时刻，所能给出的、全部无声的、最沉重也最温柔的爱。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极其缓慢、极其郑重地，对着女儿，点了点头。那一下点头，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又仿佛只是一个最简单的认可。

然后，他抬起手，不是挥手，而是用指尖，极轻、极快地，拂过自己的眼角。动作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他转身，轻轻带上了房门。

陈予馨呆呆地看着重新关上的门板，刚刚补好的妆，又因为汹涌而出的泪水，开始晕染。她慌忙仰起头，拼命眨眼睛。

万能伴娘： 哎呀新娘子，可不能哭了！快，抬头，我给你补补！”

陈予馨接过纸巾，却没有立刻去擦。她望着那扇门，仿佛还能看到父亲刚刚站在那里的身影。她知道，父亲那匆匆一瞥，那无声的点头，那几乎看不见的拭泪，就是他能给出的、最隆重的“添妆”。那份嫁妆，名叫“父爱无声”，重过千言万语，足以支撑她走向任何未知的将来。

楼下的喧嚣隐约传来，迎亲的车队似乎快要到了。陈予馨在伴娘的帮助下，迅速整理好妆容，重新扬起头，看向镜中那个眼含泪光却笑容坚定的自己。

今天，她是新娘。她将从这里出发，带着父母的泪与笑，带着所有至亲的祝福与“添妆”，走向她的爱人，走向她崭新的、充满爱与希望的人生。